最近,《日本环境教育》推出了一期亚洲环境教育专刊,是难得用英文比较系统地讲述亚洲地区环境教育现状的文献,跨越了国别的语言障碍。所以计划接下来在《野问集》中分享一些个人的阅读思考。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虽然这本专刊标题是亚洲专刊,但其实参与研究的学者主要集中在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和中国台湾地区四地,从某种程度上,也直观反映了当下亚洲地区环境教育研究力量的分布情况。
第一篇想分享的是自然活动和环境教育关系的文章,和中国自然教育圈内特别关心的一个话题,“什么是自然教育?”颇有相关度。如果你参加过一些论坛,或者走入业内看看,会发现这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原文的标题为:Nature-based early childhood activities as environmental educaiton? a review of Japanese and Australian perspectives
注:此处,Nature-based activities可理解为自然体验活动与使用自然材料开展的活动。
早在19世纪,自然活动就已被发现有利于青少年的学习和发展。如今,更是被日本幼儿教育机构所广泛使用,在日本环境教育教师手册中,近年来甚至将幼儿的户外自然活动等同于环境教育来提出。因此研究者比较分析了3类开展自然活动最主要的机构,以回答自然活动是否可以等同于环境教育这个提法。
第一类机构:正规教育系统内的幼儿教育机构
此类机构包括幼儿园、托儿所和早教看护中心,占据了幼儿教育的最大比重。在日本的国家标准中,明确将自然活动列入,同时说明了它对儿童身心发展的好处。但遗憾的是,由于自然活动最早出现时与自然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并无关系,因此教学中也教师无相关理念。直到2017年的幼儿园国家课程标准中,才首次将“建设可持续发展社会”的理念列入。但除此之外,教学目的、教学内容等还未修改。
也就是说,虽然在政府教育文件中规定了自然活动的必要性,但其内在出发点与环境教育并没有关联,导致现有的自然活动和环境教育并无关系。其次,由于教师对可持续发展理念和相关概念的缺乏深刻理解,在现阶段实际教学中,自然活动仅被作为儿童身心发展的工具。
第二类机构:森林幼儿园
1950年代,在丹麦最早出现了森林幼儿园,此后森林幼儿园陆续在全球多个国家落地,日本也在80年代引入森林幼儿园。在日本森林学校中,孩子每天有大量连续的时间在自然环境中的体验。并且经常有机会参与播种、翻耕、收获、堆肥、使用生态厕所等活动,这些活动可以帮助学生形成一个物质循环的概念,潜移默化传递着可持续的理念。此外,研究者还认为,日本森林幼儿园的教学运用了环境教育的手法,包括儿童为中心的教学法和社区参与。
第三类机构:开展Skogsmulle项目的幼儿教育机构
1950年代,Skogsmulle户外项目起源于瑞典。Skogs意为森林,Mulle是被森林仙女的名字。与前两类机构不同,Skogsmulle项目内涵以生态学为基础。该项目由瑞典户外推展协会推广,并在1992年在日本建立了分支机构,负责教师培训。现在日本有36家机构(包括正规和非正规教育)具有运营Skogsmulle项目的资质。
在Skogsmulle的教学中,有3项重要的特点体现了环境教育。
1.负责任的环境行为。在户外,孩子需要做到不扔垃圾,不伤害动植物。比如,在户外活动中,孩子们会将产生的垃圾带回,并且看到原本的垃圾也会帮忙收集带回。观察完动植物,也都会放回原地,尽可能不对当地自然环境造成影响。
2.通过在自然中的直接探索和观察,学习生态学概念。
3.学习可持续生活方式。学生需要审视自己的生活方式,并采取行动。
不仅仅是学生,研究者发现,Skogsmulle项目中参与的教师,也在教育的过程中逐步受到影响,理解可持续发展理念和生态学概念。
小结
该研究者认为从结果看,并不能将日本幼儿自然活动等同于环境教育。虽然,日本森林学校教学中运用的儿童为中心和社区参与的教学法,Skogsmulle项目中内涵的生态世界观,都有助于儿童、教育者理解可持续发展。但总体来看,日本的教育文件未能及时跟进可持续发展理念,绝大部分教育者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及其教学法了解很有限,在自然活动中也无法渗透这些理念。
这样的情形与国内也非常相似。2010年后,国内开始出现“自然教育”。由于其源自教育者实践,与那些有内在理论支撑而发展的教育不同,经过多年的实践活动,更多是在“丰富”其外在的“肉”,而内在的灵魂(定义、教育哲学等)一直未能形成共识。从其目前外在表现来看,笔者认为更符合在本文中“自然活动(Nature-based Activities)”的描述。
其实,作为全国最早推动自然教育网络的组织——全国自然教育论坛,在2015年就对自然教育做出了定义,并在2018年在《自然教育行业自律公约》修订为:自然教育是在自然中实践的、倡导人和自然和谐关系的教育。并在论坛期间,极力呼吁传递理念。但面对庞大的市场,所获成效不尽乐观。如果我们在网络中搜索“自然教育”的定义,甚至会发现媒体是这样表述的:利用自然元素和自然环境进行自然体验活动的总称。
在2019年,康奈尔自然教育网络课程中,也对自然教育做出了如下定义:
Nature education is any activities that reconnect people with nature,and thus offer mental,physical and other benefits for individuals and communcities.
显然3种定义都有各自的侧重点。看到这些不同的定义表述,也就不难想象为何国内有如此众多的自然教育机构或自然教育项目了。因为大家的理解不同嘛。
笔者以为既然我们将自然教育冠以“教育”,那背后必定需要某种教育哲学和理论来支撑,不然就会沦为用外在表现描述内在理念的结果。我把这种内在比喻为“灵魂”。
它至少应该包括:
1.定义:包括目的、对象、内容、方法等
2.教育哲学和理论
3.教学法
自然教育在国内热闹了几年,现在是时候去梳理它的灵魂了,但遗憾的是,目前却很难发现有这样的端倪。政府和民间力量的关注点似乎更多在自然教育的推广,但结果可能是越到实践层面越困惑。希望日本的这项研究发现可以给我们带来启发。
作者:野问主人 (微信公众号:野问集)
本作品采用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禁止演绎 4.0 国际许可协议进行许可。如需转载请务必保留上述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