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人,白天上山捕毒蛇,夜晚下田捉泥鳅。
当年大家都还没有拒绝野味,只要我爸从山上归来,村里人都会拥过来问道“今天捉到什么了”,我爸只要抖抖手里的编织袋,大家立刻明白“晚上我去你家,我带酒”。果然大家如约而至,搞得我家跟现在的农家乐似的。
有天我爸在山上被马蜂蛰了以后,整个村都断荤了。村里人遇到我爸就问“老余,什么时候上山?”我爸基本都回答,为了口吃的不值当。
过了一段时间,我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工具,戴头上的探照灯、一根铁叉子、一套长筒雨靴、若干手电筒。
一天,他早早就吃过晚饭,还交代我妈不用给他留门,有带钥匙。一边说一边往箩筐里装他的装备,搞得很神秘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到我妈用铁锅煎泥鳅,煎好的泥鳅两大盆,我当时都惊呆了!
晚上,我家又热闹起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周末的晚上,我爸又要去捉泥鳅了,我兴奋的说,我去给你背筐吧。他让我穿上雨靴,拿个手电筒,跟在他的背后。
夏夜的田野,真是热闹,青蛙的呱呱声,连绵不绝。忽闪忽闪的萤火虫,这堆草丛三五只,远远的又有五六只,拉帮结派的四处游荡。
我爸此时很专注,在他头顶探照灯的照射下,水田里面的泥鳅无可遁形,它们都静静地趴着,突然某条受惊的泥鳅一个转身,搅起一团浑水,像是一朵乌云,慢慢的升往水面,片刻后又缓缓的落下,那条泥鳅又和之前一样,静静地趴着。
只见我爸举起叉子,一叉一个准,我在后头兴奋的往前面递筐,一会儿筐底就盖住了。我爸看了看筐里,略微满意的从口袋掏出一支烟,像个将军一样用力的将叉子立在了田埂上。
我饶有兴趣的拔出叉子,小心翼翼的模仿着我爸的样子,刚迈两步,一只青蛙呱的一声从我的脚旁跳开,我一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爸哈哈哈大笑。
为了显示我的不屈,我还是拿着叉子,对准水里的泥鳅瞄了又瞄,动作很标准,结果很遗憾。反复几次,毫无结果,最后我还是屈服了。
直到上初中后学了物理,才明白水的折射会改变角度,我爸小学毕业应该没涉及到这么高深的知识,只能理解为唯手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