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鲁西北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村子不大,和那时的大多数北方农村一样,平淡而温馨。因为是平原,无山可爬,村西边的那条河,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儿时的乐园。
那时家里穷,每天饭桌上除了玉米面饼子玉米糊糊,就是煮的地瓜地瓜干,咸菜是自家腌制的老萝卜疙瘩,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或者饺子,吃肉更是成了奢望。
馋到不行,就去河里抓小鱼。端着竹篮子,光脚下水去,猫着腰在水里来回逡巡。河水清澈,鱼在水下清晰可见,我们跟在鱼的后面慢慢靠近,鱼游进篮子,轻轻上提,一条小鱼就躺在篮子底了。回家洗净放到锅里煮了,撒上盐,等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冒泡的时候,捞起小鱼塞到嘴里,顾不上烫嘴和鱼刺,不大会锅里只剩鱼汤了。
我们村有一大神,是我们村的大“厨师”,谁家有结婚,盖房子或者生小孩的,都会请他去做饭,尤其他做鱼最拿手。他吃鱼很快,只见他把一条小鱼放嘴里,嘴动几下,刺就被整个吐出来了,而且刺被剔的很干净,还扎不着嘴,真的很神奇。
谁家请客,做的菜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很少去集市上买。猪是自家喂的,菜是自家种的,吃鱼呢就去河里捞,而且都是绿色食品,没有污染哦。
那时候,家家喂猪、养牛、养羊,割草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放学后的主要任务。背着满满一大篮子草先到河里洗干净再喂羊,把草通通掏出来扔进河里,然后“扑通”一下跳进水里,洗澡又洗草,干活嬉闹两不误。
夏天,没活干的时候,就和几个小伙伴偷偷去游泳。那时我也就五六岁,游不了太远,刚开始只能在河边水浅的地方,后来本事大了,就会跟在年龄大的孩子后面,游到河对岸去。
你知道那种放水饺的盖点吗?,我学游泳的时候,是用那东西的。双手抓住盖点的两边,脚不停的拍打水,这样慢慢就学会了。每次大孩子在河中间游,我在河边趴在盖点上双脚拼命的扑腾,游得可快了。
有一次,几个大孩子激我,说我笨,不敢到河中间水深的地方,只会在河边像鸭子似地瞎扑腾。他们一起朝我喊“胆小鬼、笨鸭子,笨鸭子、胆小鬼,”我一听就急了,去就去,谁怕谁。
我趴在盖点上,拍打着双脚就朝河中间游过去了,我游的很快,不大会就到河中间了。这条河有十米宽,河水并不急。“看看,我游过来了吧。”我心里想着,得意的回头去看河边的大孩子们,不就说乐极生悲嘛,我只顾回头了,手没有抓紧,身子一滑,盖点就从手里跑了,我一下就沉到水里,张开嘴想喊人,“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这时知道害怕了,双脚拼命蹬,歪打正着,我自己竟然浮上来了。双手不停的拔水,双脚拼命后蹬,咦,我竟然会游泳了,当然,是标准的狗爬。我就那样,在那些孩子长大嘴巴的惊讶中,噗噗啦啦的游回来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叫我胆小鬼、笨鸭子了。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小就对游泳特别痴迷,我妈一眼看不到,我就跑到河里去了,为此没少挨我妈的鞋底子。我八岁就能顶着一篮子草在河里游个来回,那时我和小伙伴经常顶着空篮子游到河西岸,割满一篮子草,再顶着游回来。你可能要问,为什么不走桥啊?告诉你吧,一是桥离得有点远,再就是我们可以趁机游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次发大水,河水很急,我们照样顶着篮子过河。水太急了,游到河中间就没劲了,可谁也不认怂,硬是咬着牙游到对岸,趴到河边好大会腿不会走。那次以后也知道害怕了,再发大水的时候,就乖乖的去桥上走了。
冬天,河里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就去滑冰。板凳两头拴上绳子,倒过来,一人坐上去,两人拉绳子,在冰面上飞快的跑。三人轮流做在板凳上,嘴里喊着“跑啊,快跑,驾,驾……,”欢快响满整个河谷。
河水结冰了不能捞鱼?这可难不倒我们。用铁锨或者锄头砸开一个冰窟窿,把竹篮子沉浸水里,使劲拍打四周冰面,鱼就会很听话的游进篮子里,轻轻一提,半篮子鱼就在里面了。那时候河里的鱼很多,鱼还傻,容易逮,不像现在,鱼都变聪明了,不容易上钩了。
现在,去饭店吃饭,有时会点一盘鱼,可再也没有那时的味道了。那种儿时的记忆,随着岁月的河流,深深地镶嵌在脑海中,挥也挥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