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失眠了,我没想到自己会失眠,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
失眠是因为脑子里想起来很多往事,这些往事很琐碎,从来没有刻意记忆过。我以为这些生活的小片段早已经忘记,但是在这个静静的冬夜,在家人都入睡的这个时刻,这些回忆都涌上了心头,伴随着刚刚看过的那些文字,在我的脑子里回旋往复。
《插队的故事》讲述了作家史铁生在陕西插队的经历,记述了他十七岁时候跟很多小伙伴一起离开北京,去了遥远偏僻的黄土高原,到了一个叫清平湾的小地方。他和他的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少年少女们,一起经历的十几年难忘的时光。
他去清平湾插队的时间,是一九六九年一月十七日,那个时间离我出生还有十年的时间。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这十年的时间过得有多快,相信每一个人都经历过那种难忘的感觉。
在史铁生的笔下,我看到了那个年代,那个清贫的清平湾里发生的那些极其平淡的故事。我们现在看起来是平淡,但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却是惊心动魄。那是个穷得叮当响 的地方,但是在作者的笔下,却充满了诗意和简单的美好。
他说,从山顶上看清平河,一条金属似的带子,蜿蜒东西不见头。清平湾上浮着薄雾,隐约可见家家窑檐下耀眼的红辣椒,隐约可闻石碾的吱扭声,人的吆驴骂狗声,狗惭愧的讨饶声和驴的引吭高歌。蓝天,黄土,地远天高。云彩的影子在山地上起伏赛跑,几座山卯骤然又辉煌灿烂。
那个简单、贫穷的地方,给了史铁生这一群从大城市来的孩子们,一个下马威。他们每天的劳动是繁重的,也是让这些年轻的生命最难坚持的。但是他们依然把自己的青春和最单纯的感情挥洒在了那片土地上。
他笔下的这个故事很简单,但让我非常感动。农村生活真的说不上丰富多彩,也根本谈不上什么物质生活,但就是那种纯粹的跟大自然的互动,跟最本真的大自然的那种交流,才是真的让我喜欢,也是让我无法忘怀的曾经。
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下雨,下雨之后的农村其实是很泥泞的,道路泥泞,到处都很泥泞。但是夏天时候,下的小雨是很美丽的,就像史铁生笔下的清平湾,细雨迷蒙中,能看到四周的村子和田野上都像浮着一层薄雾,但这层薄雾是活的,是带着灵气的。
细雨中,很多小孩子会跑去打麦场上玩。打麦场是一块圆形的、被石头碾子碾了无数遍的一块土地,上面很光洁,因为这片土地曾被无数次被碾压,被雨浇一会儿也不会粘脚。小孩子这时候就在打谷场上捉迷藏玩。如果是晴天,场上就要干活,因为是雨天,不能晾晒、不能脱粒,只能给我们玩耍。于是,我们就开心地奔跑、打闹,其实就是简单的追逐,但乐此不疲。
一场大雨过后,村里的每条道路都会翻起很厚的泥浆。但是在每一条道路的边缘地方,都会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很窄的小路,只能容许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低头往前走。这样就不会踩进泥地去。
我很喜欢在阳光下,踩着这样的泥路走路。头上艳阳高照,路旁的土沟里小草碧绿,大路上泥浆在太阳下正逐渐被晾晒干爽,我脚下的小路被无数人踩得光滑而有弹性。
那样的泥土小路是有弹性的,尤其是穿着母亲手工做的黑布白底小布鞋,心里的感觉是美滋滋的。很多次我都想光踩在上面走,但终究是女孩子,不太好意思。如果时光再往前走很多年,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孩子贫穷的没有鞋穿,真的踩在土地上,会不会是很美好的感觉。我想不会的,那时候生活的心境是不同的。
只有衣食无忧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简单美好。
当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回了那样的场景里。一个小丫头,认真地踩着那些泥土路,认真地被乡下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认真地感受着生活简单的快乐。
文字真的是太美好的东西,透过那些文字,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美好的、不同的生活。
清平湾的生活环境真的很清贫,那一碗“豆钱饭”,我们现在的人看来,真的是无法下咽,但那时候的人们,却每天都会吃这个。所谓的豆钱饭,就是将黑豆碾扁了,然后放上水煮一煮。
那么清贫的生活,在一代人的记忆里,却也是难忘的,在他的记忆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这样的感情,我深以为然。我小的时候生活也是很简单,但就是那种简单的生活,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小女伴去她山坡上的外婆家玩,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僻静的坡道两旁,有很多的小石头堆,小石头堆的一边开了很多的蔷薇花,蔷薇花在阳光下,透着圣洁的光芒。微风轻轻吹抚下,花儿轻轻地摇着头,我们两个小小的人被那种原始的美震住了。
很久之后,都忘不了那天和小伙伴一起回家看的那个景象。
农村的生活是很简单,但一旦很多简单的东西成了规模,就变得让人震撼。比如满地的郁郁青青的麦苗、大片的金黄的快要被收割的麦田、一棵棵熟透的玉米,一块一块的花生地、红薯地、绿豆地、棉花地,那种土地上生长的蓬蓬勃勃的生命状态,让我稀罕。
但这些我曾经熟悉的、当时不懂得珍惜的事物已经消失了。
前几年我回家办事的时候,发现之前熟悉的一大片田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间间房子,都被规划成了街道。门前我曾经的乐园,那个大大的打麦场,那一条深深的土沟,已经被填平,也变成了住宅区。
听老家人说,村里的土地越来越少,很多都被盖了房子。我看着原来宽阔,现在狭仄的村道,心里感慨万千。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都只能留在记忆里美好了。
往事不可追,生活自然是越来越好的。但不断往前追奔好生活的同时,偶尔也可以有些回忆,或者做些简单的文字记录。
或许我们的记忆太简单,做不到像作家写得那样出彩和艺术,但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一种记录,也是我们最真实的生活。
今晚继续看史铁生的故事,感受他平实文字的魅力,但希望今晚不要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