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留的作业是字词部分。我用了十五分钟写完的题，我想，学生用半小时，百分之百能够做完。
今天早晨，作业交上来了。可是，越改越是不对劲儿，越改越是不对味。宁的作业，最简单的仿写句，只字未动。舒的作业，用铅笔写的不说，到处是错误。镔的作业，有一道题干脆直接空白。要知道，这可是班里比较“好”的学生！这些题，明明就是最基础的，于他们几个人而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这分明就是应付。
耐着性子，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把有问题的几本作业，留了下来。
今天，提前几分钟到了教室。把作业连同教案，啪的一下子全扔在桌子上。我怒气冲冲地站在讲台的一角。最先被钦点的，是那个向来柔弱安静的女孩子。哗啦哗啦地翻开了她的作业，我指着那两条孤零零的横线，问她“为啥没写？”她盯着横线，嘴边的肌肉你拉我，我拽你，你推我，我搡你地，拥挤了半老天，可是，没有挤出一个字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没看见？”“忘记了？”“不会写？”……我的质问如同上了膛的子弹，雨点一样朝她砸去。那一刻，她只有无言以对，只是不停地用脚来来回回地蹭着地板。她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在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她的脚步声，竟是那样响。
下一个“受害者”是班长。这个女孩子，虽是班长，可是大大咧咧。在学习上，常常表现出一种显而易见的马虎。她虽有悟性，可是过于懒惰，以至于目前的成绩和排名，像天穹落下的雨水，直线下降，从不拐弯抹角。
最后一个“不幸者”，是坐在第一排的，一个人坐着的那个戴了眼镜的男生。最近他的表现，也是一副江河日下的样子。课上，他总会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唏嘘感慨，有时候自言自语，有时候又恍然大悟，总之，现在的他，与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他的作业，也是空白的。问及原因，他说：“我不会，以为你今天课上会讲，所以……就没写。”他的声音，越到最后越是如蚊子哼哼了。
“等我讲？就几个字词还等我讲？是不是再过几天，连汉语拼音也要我讲？平日里，你们面对课外阅读习题，都能把答案写得密密麻麻，精确度更是百分之百。为什么面对几个汉字，几个拼音，你们就不做了？不查了？是觉得拼音汉字都是小儿科？是觉得拼音汉字分值太小，不值得你劳心费力？还是觉得我这个老师好打马虎眼？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我把我该讲得，该说的，该强调的，该检查的，都做了。剩下的，你们随便！你们今天应付我，那么我明天就去应付你！”
我一口气发泄了这么多，一时间，教室里更加安静，甚至是死气沉沉了。学生们谁都没有说话。可是，我心里，却是无以言对的难过和痛苦。
好一句“等你讲”。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呀！这个信号告诉我，从前，我一直是带包代办的，是大包大揽的。我的勤奋，造就了学生的懒惰。时常日久，学生心里早就被惯性思维淹没。他们认为，老师会讲的，一定会讲的。到时候，只要照着抄下来，就可以了。
中考的日子，一天天迫近，学生们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茫然了，也许是死猪躺在案板上，不怕开水烫了。整个班集体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淡定从容，我行我素。这，根本不是初三学生应有的状态！这也不该是毕业生该有的态度！
哀莫大于心死。可是，他们有什么可悲哀得呢？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在小小的中考前，就表现出心如死灰的麻不不仁呢？
现在的孩子，我真的，搞不懂。
（2018/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