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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傍晚游泳回来。进到厨房，萱正在厨房忙碌。

早上剩一盘土豆丝，萱准备热热让大儿子吃。因为萱知道舟不吃姜，而菜里炒有姜。

舟不吃姜是因春节来给婆婆拜节的大姐家人说不吃姜，而萱竟炒了姜，因此两人生了场气，从此也不吃姜。

萱就又腌了点菜瓜，和舟吃过的咸菜腌一块儿。舟问是啥，萱说：“就是那个菜瓜。我削了皮，cha的丝。腌腌你吃。”

舟说：总是剩那么多菜，你就不会少弄点吗？

萱说：剩菜不很正常吗？每顿我也不知道你们吃多少呀。

可是，舟说着手里竟切着青椒。

萱说；你说菜多你又在哪儿弄啥哩？又腌青椒？

舟有点火了，吼道：我把它们兑一块儿，知道不知道？

萱说：中中中，兑一块儿喽那你弄吧。

旁边小汤锅里溜着俩蒸馍，这是舟的三姐蒸的。

那天去吃大姐儿子定婚席回来，三姐给独居的老妈捎的馍，一起回来的四妹说母亲吃不了那么多，叫他们拿回来了仨。萱不想要，她知道没人吃。可是看着舟想要的样子，萱没有推拒。

他们拿回来，当晚没吃，就放冰箱冷藏这么些天。萱有时烙馍，有时出去买几个包子。萱烙馍时也是烙够吃了就把剩的面用塑料袋装住放冰箱，到再吃时，就拿出来当时烙新的热的吃。

那蒸馍就是溜溜，也基本没人吃。因舟早上单位有饭不在家吃，晚上有时又有啥吃，就也挨不到吃。其间只给小儿炒了一个吃，也就只有小儿子爱吃炒馍。

舟问过那蒸馍咋吃了，萱做炒馍给小儿子吃了一个，没想到舟竟说“可惜了”！

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东西没扔，换个喜欢的吃法吃了不也很好吗？可惜在哪儿？

舟是不是认为我这种吃法是对三姐不尊重？萱揣摸着，她知道舟特别离奇地看重姐妹亲情，就像大姐家人不吃姜，他也不吃姜一样。

所以，后来，萱就不再炒馍吃，那馍也没人吃了。今晚还有没吃完的烙馍、几个蛋糕，也够吃了。

小儿子也早就自己买的油菜疙瘩和鸡蛋饼，就汤喝了，连菜也没吃，就算晚餐过了。

萱想炒点儿冬瓜或土豆丝，可也是因为还有剩菜，就想让大儿子喝汤就土豆丝、吃个蛋糕。再腌点菜，把蒸馍溜了，叫舟吃。她自己也不好吃馍，况且到晚上了，她最多喝个汤就是了，可是也没食欲，所以，她晚饭也还没吃。

蒸馍较大，萱本来想溜一个就够舟吃了。可是拿出来后，见一个馍上有霉点，就削了一下，都溜了。想就是吃不完，加一下热再放起来也无妨。

萱先热了土豆丝，喊大儿子吃饭。就赶紧又把俩馍放一个小锅里溜着。那时舟还没回来，待他回来时水已滚，嘟嘟嘟冒着热气。

舟就吼道：“溜馍咋这样溜？”

萱：“咋了？”

舟；“那不都溅水了。”

萱：“那没事。”

然后，舟就又说菜的事。

萱：你看你说话孰不会好好说，从进门回来就这不对那不是地，恁cao气，真叫人听着不得劲儿。

舟：咋，我这说话咋了？

他舀上汤，端着菜坐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吃饭。还不想吃饭的萱在餐桌这儿坐着看手机。

舟吃着，可能是看见面前的土豆菜和烙馍吧，就又说：“弄啥总是弄这么多，都没人吃你弄zhen多。溜馍你都不会少溜一个，竟都溜溜。”

萱说：“那馍都没人吃，我炒了一个，你说可惜了。都是吃了，你咋说可惜了。我也不敢炒了，都溜溜吃。”

他说：你给那馍弄恁碎，恁好那馍……

原来他意为萱糟蹋了姐姐做的“好”东西了吧。又说萱溜得多了。

萱：我知道今儿吃不完，可那馍都有点坏了，赶紧溜溜还能吃。

没想到舟大火：你就不会给它放下边儿冻住，非要放上边儿，非要放上边儿！

一直舟说啥都耐心解释的萱也有点儿憋不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中中中，放下边儿，这回我把他放下边儿！舟，你看你这样子我真的觉得心里可委屈，我心里也可生气呀，舟。

舟狠狠地说；气，气，你就气吧，气死你气死你！

他说这时还在茶几边吃着饭，萱还在餐桌这儿。

没想到小儿子从内室出来，气抖抖地说：爸，你这样，你都不怕给我妈气下病，你看我妈都有病了你还气她。

说着在正在吃饭的舟的脊背上捶了一拳。舟也猛地起来，两眼发红地骂着：我亲你白亲了，瞎膺记了！x你nie（娘）你！

他手指着小儿子要打，小儿子也顶着他：“来，来，打哩来！”

舟又冲着萱：这回你可看着美了，称心如意了！

萱站在父子中间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舟一转身抓着碗摔在地上，又抓了样东西摔。说；真过不成不过了，不中了就离婚。

又去里屋转了一圈出来走了。

小儿子撵到门口喊着说：爸，我错了不中喽，你回来来，你回来咱坐这儿说说来。

舟头也不回往下走，萱气得说：离就离，谁要不离谁都不是人。

儿子转回来说：“我爸咋这样儿哩。”又冲向萱：“你总想去我爸那儿求安慰，那根本就不中。求不到就算了，你……”

萱知道今晚舟最伤心的是孩子打他那一捶，舟是觉得孩子和萱站一块儿了。可是，他想没想过几年前，那时患分裂症的孩子从奶奶那儿回来连连扇萱耳巴子，边扇边说：“这一巴掌是替奶奶打的，这一巴掌是替爸打的……”的时候，萱那时心里什么滋味？况且，那时萱却是正和孩子平静地聊天谈话，她正回答孩子他们夫妻当初恋爱之事。

而今晚则是孩子在全然理智之下目睹整个事件过程。孩子对她们这两个做父母的有多无奈多恨铁不成钢啊！孩子现在已基本恢复，她真怕孩子再夹在他们中间，又精神分裂。

夤夜，不眠的萱，给舟敬爱的大姐二姐发了现场照片，并述说了事件过程。最后说：

”大姐，不行的话，就让我们分开吧。

其实，不和睦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远远大于单亲家庭。你看，曾经学习多好的两个孩子还不如小妹一个人帶的俩孩子。

我和舟的问题，今晚只是个导火索罢了，根本的问题还有很多。

我一直都还想给你说说，又觉无从说起。

今天上午去市里取体检CT片，本来我是想自己开车去的，坐上车了，看电不满。舟说开油车给我去。我真的都有点小感动小安慰。可是，回来的路上，他说一个轮胎有点撒气，想找个地方充气。我上网搜，一直没找到合适地方。他一路担心埋怨个不停。

我说：你撒气肯定不是今天才撒气。你若是今天还和人拼车拉的是别人（他们上下班总拼车的），你能看到车撒气吗？你看到了又会怎样？我也怕（偏轮）出事。耽误事不耽误？真耽误了现在就找地方修。

他说不耽误，我们就这样说着走着。可他一路不高兴。

我说：你看，你那晚说叫我去接你，我啥都不说立即去（回来接着烙馍）。你看你每次给我弄点啥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几乎没好好过。

他说：“我也觉得是，反正跟你在一起就觉不高兴。”

以后，一路我们就没说话。一直回来才到把车修了。

骑电动车回来（车库是在新房那儿，较远），又拐到一个熟人修车处修摩托，车闸把儿让扭断了。他说将就可用，我说不安全，最好换换，小儿子太肯骑。他说粘粘就中，回来用粘鞋胶粘，他还叫我看看粘的可紧。可是我还是觉得怕时间长了还不行，不定那会儿就断了，最怕人不防。

反正我们想法做法许多不同。大小事上许多不痛快。有些事儿看似过去了，但思想上不通，其实都在心里，总是别扭。

这就是今天一天的事。”

爱在细节，恨也在细节。萱当然知道离婚不是轻易的事儿，对于没主见，一直听妈话听姐妹们话的舟来说，萱觉得今天是第一次“官宣”了自己的态度。她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