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天后，咖啡厅内。

看着一脸真诚的老周，安歆开门见山的说：“你想知道什么？”

老周喝了一口咖啡，抱歉的笑了笑：“对于上次的话，真的很抱歉。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你姐姐。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把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就像是感冒一样，吃不好，睡不好的，特别难受。我也知道挺烦人的，只是没办法呀，谁让我当初选了这么一个职业。”

安歆听他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也不用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我既然和你见了面，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周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安歆说：“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老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能不能请你说说你姐姐……嗯……就是你印象中的姐姐，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和她有关的就行。”

听到这句话，安歆轻出一口气，目光在眼前的咖啡杯上游离，仿佛陷入了回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目光一会变得温柔，一会又充满悲伤，最后整张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老周说：“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对爸爸和我非常非常好，从小就这样，直到现在都没变过。”

她端起咖啡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接着说：“记得小时候，好像是我六岁那年，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新衣裳而我没有，于是回家大哭大闹。姐姐一边哄着我，一边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给了我。那是她捡废品卖钱买的，她只穿过一次。”

老周适时的插了句话：“有这么好的姐姐，你一定很幸福吧？”

安歆点着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是的，我真的很幸福，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罪，也没为学费操过心，毕业后更是直接被姐姐安排到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有了变化，明显带着自责：“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了我，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家，居然受了那么多苦……”

她的眼角闪烁着泪花。老周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纸抽里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她为了我能好好读书，为了爸爸不为家庭开销发愁，近乎疯狂的做着兼职，尤其在我高三那年，她一天要做四份兼职，除了上班和学习，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这也太……”老周共情的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吧？”

安歆苦涩一笑：“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穷呢。”

老周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那段艰难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安歆整理了一下情绪：“是呀，都过去了。我姐姐吃了那么多苦，和姐夫相识相爱，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没想到……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周说：“你对许建国……哦……你姐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安歆说：“姐夫这个人非常好，总是笑呵呵的，无论是谁找他办事，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还非常孝顺，无论是姐姐的公婆，还是我爸爸，他能想到的都做了。记得我爸最严重那段时间，他更是天天陪着姐姐守在医院。只可惜，我爸命苦，没享什么福……”

老周话锋一转，又说：“说起你的父亲，他是……”

安歆说：“癌症晚期。要不是我姐夫舍得花钱，只怕撑不过半年。我想他一定非常爱姐姐，否则也不会那样不遗余力。”

老周点了点头：“是啊，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安歆沉默的喝了一口咖啡。老周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最后问道：“对了，你姐姐流产的事，你知道吗？”

安歆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一脸惋惜的说：“这或许是她最遗憾的事了。”

老周坐直了身体：“能详细说说吗？”

安歆说：“也没什么，姐姐怀孕三个多月吧……应该是，具体多长时间我记不清了，只是知道当时她在家里打扫卫生……每周她都会亲自打扫室内卫生，在擦吊灯的时候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结果就……唉……医生说了，她想再怀孕，几率非常小。”

老周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又问：“这些都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安歆摇了摇头：“是姐夫说的。事情发生后，我立刻去了医院，姐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还让我好好陪陪姐姐。”

老周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他想知道的，关于自己的猜测，几乎都有了了解，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样子——对整个事件。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他感激的看着安歆，“你姐姐是个好姐姐……”

后面的话，他没说。

17

丰华小区门口，安宁站在马路边上，尽管穿着一件素色长袖衬衫，并且也没化妆，但还是有许多男人在路过时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真的很漂亮。即便素颜，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一辆吉普车从东边开过来，径直停在她身前不远处，随后下来两个人，正是老周和刘清。

昨天他们就约好了今天要过来谈谈，安宁没有拒绝。本来应该提前半个小时到的，但是马局长突然把老周叫到办公室。刘小清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当老周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她一脸担忧，老周却一个字也没说。

在车上也是这样，他全神贯注的开着车。不过她注意到，师父的包里面有一张纸，她隐约看到两个字——拘捕……

“你好，安女士，感谢您的配合。”下了车，老周一如既往，面带微笑，语调平和。

安宁也微笑：“去我家中说话吧。”

说着，她转身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刘小清跟在她身后，第一次感慨女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她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她。她想：如果我是个男的，一定会爱上她。

她尝试学着安宁走路的样子，结果听到师父无情的吐出四个字：“东施效颦。”

她立刻假装咳嗽掩饰尴尬，随后就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