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正在驶离暖冬熟悉的城市。
暖冬强烈地渴望离开,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只要远离这里的一切,去哪里都无所谓。暖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种纯粹的不受打扰的安静,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或者说,诸多问题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他眉头紧锁,慢慢陷入到自己沉思的小世界。
一声招呼,将暖冬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原来是邻座的一位大哥,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问自己要不要玩斗地主,他们四缺一,刚好少了一个人。暖冬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斗地主?在他的记忆中,最近一次斗地主好像已经是几亿年以前的事了。暖冬扭头看向窗外,此时已是深秋,深秋的田野呈现出一种暗度很低的黄色,看着看着,让人感觉胸口好像塞进了一团棉花,他有些呼吸不畅,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暖冬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想,冬天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
深秋已至,冬天的脚步理所当然地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凉了。暖冬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出行没带厚外套。这次的突然离开,简直就像是一场逃离。罢了,到时候现买就是。
“哈哈哈……”邻座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那位大哥和自己的伙伴们正斗地主斗得起劲儿,大哥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小纸条,一说话,小纸条就开始舞动,活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
火车仍按照自己的速度向目的地行驶着。车上的人们好像对行进中的火车并不感兴趣,他们正各尽所能,希望在这枯燥的旅程中给自己找点乐趣。各种声音在车厢里往来游走,互相碰撞着,将人裹挟在一个嘈杂而奇妙的声音场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这些气味调和在一起,形成新的气味,不断刺激着人的鼻腔。对暖冬来说,所有的这些都好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他似乎暂时性关闭了自己的耳和鼻。此时,他正出神地望向半空中的某一点。如果此时有一个人恰恰位于这个点上,从这个点回望暖冬,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内容。
时间的小河静静地流淌着,火车一往无前地奔向远方。火车对自己的使命了如指掌,它不困惑,不迷茫,不纠结,没有喜也没有悲。但人,却大不一样。
暖冬感觉累了,前所未有的累,那是一种深入到骨髓里的累。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困意像等待已久的猛兽一样扑向了他,将他拖入深深的黑暗中……
暖冬睁眼醒来时,窗外已是黑夜。暖冬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大脑仍一片混混沌沌。过了许久,暖冬才弄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一眼手表,晚上9点多,自己已经坐着睡了整整6个小时。睡着时暖冬一个梦也没做,或者说做的梦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坐着睡了太长时间,暖冬感觉浑身酸痛。火车应该还要行驶很长一段时间,暖冬没有买卧铺票。上大学那会儿,学校离家很远,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暖冬从来没有买过卧铺票,一方面是节省费用;另一方面,自己不喜欢在火车卧铺上睡觉,睡着也不会踏实,倒不如静静地坐着看窗外的风景,暖冬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是一种远行者独有的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