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想我没有哪次生日之前会如这周这样狼狈。
因为我要搬家。
北京房价暴涨之下殃及的是我们这样的池鱼,租房市场一样狂涨。房东提了一个市场价的涨幅,一次涨了两千二百块,我所住的这间房就一跃快要到一万的月租。
于是只能被迫打包行李搬家。
看房子,是个无比痛苦的过程,租房市场混乱不堪,价格非常离谱,漫天要价,一个破烂无比的房子都能要出令人发指的价格。
看房子的时候萌生了无数次回老家的冲动,讲真我从没想过在这里买房子,我觉得有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好,但是租房子的时候终于深切的体会到在这里买套房根本买的不是房子,是你在这里生存的自尊和最起码的保障。
大概有一两个星期我吃不下睡不着,沉浸在一种被扫地出门即将无家可归的状态里。最终终于在前两天碰到一个还算心仪的房子。很尴尬,稍微好点的租不起,租得起的根本没法住。最后这个实在是在二者之间还算找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搬家更是我始料未及的挑战,我在现在的房间里住了三年,许多许多的东西,搬家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灾难。
然而搬家这个换血的过程,总是能让你找回很多失而复得的东西。
我买了十个巨大的纸箱,还有十个特大号压缩袋,用于收纳我的大部分财产——衣服,鞋子,和包。
在收纳大衣的时候突然翻出来几个香包,我闻了闻,还有挺明显的香味。那是去年我在三里屯一个人逛街,我记得挺清楚我买了DJ.MARTEN的靴子和一双牛津鞋,还有一双三叶草的爆款高帮运动鞋。整个人愉快的不行,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老人。
他花白的头发在光怪陆离的三里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佝偻着身子向每一个路过的身着前卫服装的那男女女兜售他的香包。
然而在这个最潮最时髦地方的少男少女,有几个人记得端午节是要挂香包这种老掉牙的传统呢。
他比我想的要勇敢,声音洪亮,试图吸引来来回回过往行人的注意力,不过大多数人是看都不会看他的,毕竟他那么低的个子很容易就淹没在别人的影子里。
大多数时候都是漂亮的有些夸张的女孩儿挽着高大帅气的男孩儿从他面前走过,用眼角看他一眼,好像看旁边花坛的一棵草,或者脚边的一块砖。他实在是太渺小了,没有人注意他。他努力放大的吆喝声也大部分会淹没在一大群老外的尖叫大笑中。
然而我是个圣母心泛滥的人,于是我走过去,买了他三个香包,没多说什么,他认真的给我包好后就去找寻下一个客人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甚至更多的可能是为了买我自己那点可怜的同情心。我把香包们一直挂在大衣柜里,直到今天再一次翻出来,已经是今年的端午节刚过。转眼已经一年了,时间总是这么肆无忌惮,我马上要过25岁生日,我还是一无所有。
我看着那个香包仔细研究究竟是不是手工编织的,我想象着老头儿或者他的老伴在灯下编织这些香包的样子,我反复研究之后觉得应该是手工编织的,因为实在是有些粗糙,花纹也很简单,anyway对于老人来说编出来也不容易了。我想我还会把它带到新家去。
但是此刻我坐在你无法想象的一大堆杂物和东西中,缓慢得一点点收拾我的东西,就好像一只蜗牛,在慢慢搬移自己的大壳。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纸箱的臭味儿,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