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第一次读这个系列，不妨先看看上一篇《家有人鱼(上)》

来读书的人

两个月前，瑞穗成了特殊支援学校二年级的学生，新章房子是她的班导师。由于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去学校接受正常教育 ，因而采用了老师每周上门授课的方式学习，上课的主要内容就是老师向瑞穗朗读童书上的内容。这天要讲的，是一个关于风吹草和小狐狸的故事，大概的内容是狐狸为了救公主，身中魔法，最终死掉的故事。薰子似乎不太喜欢这位没什么表情的导师，觉得她不如因为身体原因而退出的米川老师做得好。尽管新章在给瑞穗朗读的时候显得非常投入，可薰子外出倒茶间隙竟然发现新章并没有给瑞穗读书，而薰子回来时新章又在继续，薰子不禁觉得，这位老师似乎只是在做表面工作。

门脇五郎正在组织成员进行江藤雪乃的街头募捐活动，雪乃患有一种扩张型心肌病，由于日本禁止未满15岁的儿童提供器官移植，没有可以提供器官的供体，需要前往美国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而这一切需要两亿多日元。他和雪乃的父亲江藤是数年不见的同事，二人之前由于职级的差别而渐渐疏远，这一次，他决定帮助雪乃进行募捐，和江藤的关系也重归于好。

募捐时遇到了一位主动前来提供帮助的神秘女子，她自称新章房子，一次募捐结束之后，她跟随门脇及另一位发起人松本回到事务局，进行清点工作。募捐资金需要被暂存在事务局的保险箱里，之后马上要公布到救助会的官网上。门脇坦言，募捐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不少人会认为募捐的事务所有靠募捐的资金谋私的行为。几人交谈，说到了雪乃的病情，松本抱怨美国的医院要价太高，而新章则提出了伊斯坦布尔宣言，即强化渡航移植规则，要求各国自给自足提供器官，日本本身是支持这则宣言的，但由于本土没有供体，才会使得这样在国内加上保险，只需要几十万日元就可以完成的手术也要到美国，并且支付超过两亿的费用。供体和受体的关系不平衡，才是根本的问题。新章能够理解父母不愿接受孩子死亡的事实而对捐献器官感到犹豫，但这就使得本能拯救另外一个孩子的机会就此没有了。门脇惊讶于新章的观点，邀请她一起去看望雪乃。

他们在病房内见到了需要体外辅助人工心脏的雪乃，那孩子那么文静，礼貌，却不得不遭受这样的病况。新章再一次责备起本土的法律对脑死亡判断上的不果断，她认为，如果在某种情况下由医生直接宣布脑死亡，更多的父母会愿意放弃孩子的医疗，从而加大提供器官捐献的人的数量，雪乃也许在本土就能接受治疗。而江藤却表示，他和妻子从没有过盼着本土的其他孩子被判定脑死亡而捐献的情况，因为，如果出现了捐献者，就意味着某处有个孩子也遭遇了不幸，这同样会有许多人会为此悲伤。他认为，移植手术只是善意的施与，他们不会去要求，也不会去期待。而对于那些不接受孩子死亡，持续护理的父母，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能理解，在那些父母看来，自己的孩子仍然活着，而那仍然是一条宝贵的生命。新章房子听到江藤这么说，恭敬得说她明白了。

送别了新章后，门脇与江藤一道吃饭，席间江藤接到电话，面色异常，先行离开，门脇拿出还来及未交给江藤的新章房子给他的一笔由她和朋友一起募捐的款项，门脇打开，足足有一百万日元。

市公民馆内，雪乃救助会解散仪式正在进行着，为了答谢曾施以援手的人们，她们请来了所有协助过募捐活动的人。不久前，雪乃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由于人工心脏出现了血栓，既而引发的脑梗，在昏迷数天后，雪乃还是离开了人世。江藤夫妇在会场上向大家声明，脑梗不会马上导致心脏跳动，而雪乃除了心脏，身体的其他部位仍都完好，他们在确定脑死亡之后，摘除了雪乃的肺，肝脏和肾脏，捐献给了需要帮助的其他孩子。台下掌声雷动，仪式结束后，门脇看到了缩在角落里抽泣的新章房子，泪水打湿了她脚边的地板，不知为何，门脇没有去打扰她。

这天，新章房子又来到薰子家给瑞穗讲故事，故事里，小丑鱼和海燕互相交换了一天的身体，海燕明白了海里的天敌比天空多，小丑鱼觉得为了觅食持续飞翔实在很累，最后，他们认同了自己的幸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薰子认为这是个很传统的故事，身处事外，是不会明白别人痛苦的，因此，不要随便羡慕别人。新章房子提出想和薰子单独谈谈，她说有一个叫门脇的人找到学校，说一个自称新章房子的人曾参与募捐活动并加入，还捐了一笔钱，如今却怎么也联系不到那个人，百般寻找，他们找到了自己，可自己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听门脇说那位新章房子的装扮与自己略微相似，想必是有人假扮了自己的身份。新章对薰子说，她回复门脇说那笔善款如何使用，想必那一位新章房子都不会有意见的，你可以不必解释原委，但如果说出来能让你舒服一些，自己愿意洗耳恭听。

薰子坦白了自己假冒新章房子的事情，她提到了新章之前给瑞穗念书时停止朗读的事，认为她只是演戏。她无意间发现了新章的包里雪乃救助会的传单，而自己又很想知道一边帮助那些等待器官移植的孩子一边给本可以器官移植帮助别人的瑞穗念书，此时新章的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她自学了器官移植方面的知识，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当前做的事是否应该。她提到了与江藤夫妇的会面，当他们说明对于一直看护自己孩子父母不愿意接受脑死亡的事实，他们没有非议，并表明既然父母认为孩子还活着，那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 。这使得自己大为震撼，并坚定了帮助小雪的决心。

她们提到了第一天给瑞穗讲到了风吹草与小狐狸的故事，薰子认为那时新章房子说如果狐狸什么都不做，公主会死去，风吹草有一天也会枯萎，魔法也会消失，逻辑上讲，救活公主牺牲自己，是最合理的选择。这仿佛是在暗示薰子生命总归要消逝，不如趁有价值的时候，把生的希望给别人。新章则皱眉道，小狐狸的行为，或许在逻辑上是正确的，可大家都认为它很傻，人类可不是光凭逻辑生活的动物。护理瑞穗，想必一定会被人议论，但最重要的是自己问心无愧，这样不按人类的逻辑去生活也很好啊，而新章那天要讲这个故事，其实是为了告诉薰子这一点。由于对新章有成见在先，加之自学了器官移植的知识，导致薰子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对自己的行为开始失去自信。

她们又聊到之前负责瑞穗的米川老师，新章说米川老师身体的不适是心因性的，真正的原因是瑞穗和米川所教授的其他身体有障碍的孩子不同，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孩子，手脚肌肉要么退化萎缩，要么浮肿，可瑞穗完全是正常小孩睡着的样子。而米川一直采用着和植物人孩子同样的教育方式，使她陷入到无法正视瑞穗的自我苦恼之中。新章说，自己的教育并不是诱导瑞穗呈现出医学上的反应，她每周来这里一次，只是把自己当成瑞穗，去做她想做的事，她把自己的心情比拟成瑞穗的心情，并邀请薰子一起旁听，就是认为这种心情可以传达给瑞穗，而自己不在的时候，旁听过的薰子也可以和瑞穗有可以交流的话题。而之前那次被薰子看到的中断朗读，其实是因为当时自己的心情太乱，如果只是照本宣科式的念，心境不能平和下来，想必对瑞穗也会有影响。

明白了始末了的薰子终于消除了先前对新章房子的误解，并为她能继续留下为瑞穗读书，而高兴不已。

小结

这里是《沉睡人鱼之家》第四章的内容，主要讲述了与主线似乎没什么关系的江藤雪乃救助会，以及薰子假借新章房子的身份参与其中一系列的事情。虽说只是两句话就能概括的内容，可除去整书前序和尾声的部分，单是这一章就占据了整书四分之一的篇幅，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单独分一篇来复述这一章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上一篇是对整书剧情主线的引导，那么这一篇便是主体观点的对战了。先是门脇与薰子关于伊斯坦布尔宣言主旨的探讨，再是同样经历磨难的江藤夫妇与薰子略带伦理与法制观点的碰撞，最后又是新章与薰子对章节前半部分的回忆解读。每一次观点的表达又必须以前文内容作为支撑，不然读者很容易就陷入不知观点从何而来的迷惑里。分解文章时，哪一部分都舍不得删减掉，这是单独分这一篇来复述的原因之二。

谁能说某一部分，不是自己内心所映射的真实观点呢？人设的不同，经历的不同，即使是教育水平，生活环境没什么差异的群体也会引出完全相反的假设与结论。而主体观点的引出，也会为后续故事的发展埋下伏笔，这是单独分离这一篇的原因之三。

这一章，印象最深得便是起隐喻作用的两个故事，相同喻意的童话似乎看过一些，但在上下文引导下作出的多方解读，可谓独道，特别是关于不靠逻辑生存的这一观点让受工科思维影响越来越严重的自己也不禁思考，同样的的境况下，自己又会如何选择？按照叙事类作品的一惯风格和篇幅的预算，想必接下来就是整书的高潮部分了。瑞穗此后的路是如何？曾陷入自我怀疑的薰子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举动？还是放在下一篇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