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门前一天,老婷还在跟我虚装声势,说,武汉清晨的气温零下九点五度,你老淡定。
这“零下”二字已让我狠吃了一惊,还九点五度,岂非要索了我老命?如若真这样,你叫我如何淡定?于是,衣物杂碎七个箱包塞得又满又紧。
在登机前穿的仍是适用于南方冬天的薄款棉衣,等到飞至武汉下了飞机,所有能够拿得出来的东西都必须顺手顺意。意即,脱下薄棉衣,套上厚款打底衣,再披上大衣,再把这些换下来的东西装进顺手的包包内,一切都显得信手拈来洒脱随意,丝毫不会手忙脚乱火燎心急。
自作聪明地安排妥贴,我们当真一蹦三尺地登上了飞机。
当然,作为成熟稳重的女子,我不会一蹦三尺,但孩子们非要搞出这样的动作,如果我不见样学样,他们就会将我抛诸脑后使我寻人不着,那肯定会把我活活急死。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得不咬牙切齿一边追赶一边吆喝着随之一蹦三尺。
进入机舱,且不说里头的空气能把人活活闷死,就是下了飞机,在密闭的空间里,也感受不到北方寒流的侵袭,于是侥幸着爬到外围,因为等人心急,又加上两个孩子总得叫人时时顾及,还有贴背的双肩包和胳膊肘里的手提,各种重力与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还哪有精力去感受武汉的天气?
其实说到底,是因为武汉的天气,并没有冷到叫人措手不及,而是温度刚刚好,比起惠州,也看不出究竟冷在哪里。
从武汉到咸宁,全程一百公里,途中一个半小时,虽然一路车水马龙,但并没有冷风呼啸寒潮凛冽,于是也幸得顺风顺水终于顺利到达咸宁。来到咸宁,也是一样的天气。虽然太阳半暗半明,但没有一丝儿风,就不会有东西刮蹭得人皮肉痛,冬日里没有雨雪,冷空气它也不敢出来撒野。
既然并没有太冷,我就完全没必要大费周折。所以显而易见,我在惠州身着怎样的衣装,我下了飞机还是那一身衣装,所有我自以为是包装妥贴可顺手更换的衣装最终也没有派上用场。
然后,我终于兴高采烈见到了孩子的姨妈,性情豪爽的她向我说了实话:你选对了回家的时辰,实属吉人天相,前两天寒冰霜降,水龙头都被冻住出不了水,今天刚散冰,我洗的棉被还没来得及晾,太阳刚挂上,你就如约来到我家大屋场。
那么,就是因为我返乡,天气才陡然变得晴朗?
如若真是这样,那太阳公公,他简直比我亲爹还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