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以抱

　　对于夏来而言，陈清嘉其实一直都很像一场梦。她是忽然闯进自己生活里的意外，但是当年着实很吸引过夏来。

　　他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指着只猫跟他说，那只猫托我问问你还缺不缺女朋友。夏来不是没有被女孩子告白过，他也不是缺女孩子喜欢，他高中那会自己的柜子里经常塞着不知道哪个女生送的糖。大学了，就算是呆在一个系就两个女孩子的学院，也会有学妹怯生生的给他发微信说是祝学长圣诞快乐，自己买了酸奶放在门卫那了要记得拿哦。

　　但是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做到陈清嘉这样，大胆又直白，热烈又有趣。

　　“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表述的够明显了啊。就这么个意思。”

　　“说清楚。”

　　“就是你他妈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女朋友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意思他妈的。”这么看陈清嘉的脾气倒是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夏来被凶了还有点小委屈：“我这不是怕关键时候我理解错了嘛。”这就是故事的开始。哦，倒也不对，故事的开始其实可以在往前追溯很多的。

　　应该是要追溯到陈清嘉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夏来那天。“邹邹，我跟你说哦，那天他从我们学校的长廊，逆着光走来，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忽然就对我笑了。我那个时候脑子里就一句话，这个男人我一定要搞到手。”

　　“知道了知道了，听你讲多少遍了都。”邹姐有点感慨，从学生时代走来大家都在变化，各种各样含义上的变化。偏偏就是陈清嘉这个最出名的，明明什么都变了，又其实什么都没变。

　　邹姐赶在周末电视台调休的时候来了一趟厦门，季扬则回去见家人了。“你这套别墅什么时候买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挺早买的了。”陈清嘉搬了两个椅子放在三楼的阳台上，跟邹姐晒着午后的太阳惬意的很。“大概是我拍哪部戏来着，反正好多年前了。”

　　“厦门不是岛内都七万一平方了吗那会？”

　　“忘了，就记得这套五千多万吧。现在看是没多少钱，真没多少，这套在厦门都算不上最贵的那一系列。”陈清嘉想起来了：“好像是我买完第一套留着养老的就买这栋了。说起来还挺那什么我跟你讲，我那会还没挣到这么多，基本上付完这栋就没钱了。但是那会读大学的时候经过这，有想过要是以后有钱了和爱的人能在这生活一阵该多好。就，就奔着这个念头买了。”

　　邹女士觉得无语：“像是你能干出的事情。那现在呢，打算跟学长过来生活一个月？”邹姐还是习惯管夏来喊学长，其他的喊什么好像都奇怪。

　　“嗯。”原本当时想象的人也就是他。“小邹，你说我一个月之后，真的能做到干干脆脆放他走吗？”

　　“那你不放人家走又能怎么样呢。再给他一千万再留一个月？”

　　“倒也不是不行。”

　　“有病是不是？”

　　陈清嘉笑了：“一千万现在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钱。喝AD钙吗，我来的时候从便利店买的。”

　　邹姐的肉眼可见的装嫌弃：“一千万都不算钱的女的，搁着喝两块一瓶的AD钙？”

　　“谁告诉你两块一瓶的，我买的两瓶五块六呢。喝不喝？”

　　“喝。”

　　两个加在一起年过半百的女的躺在市价早就不止五千万的别墅里喝两块八一瓶的AD钙，人生啊，多有趣。

　　“他什么时候来啊。诶我那天看到微博说你跟下一步剧的男儿传绯闻，真的假的？”

　　“不知道，看他什么时候收拾好吧。你看我都眼巴巴的搁这等夏来了，那事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

　　“那个小爱豆长得还挺像那谁的。”

　　“谁啊，没有我刚好进电梯看到他觉得顺眼就挑他了。”

　　“......您还能再随意一点吗？”

　　“没办法，”陈清嘉叼着AD钙的吸管，一手举着饮料瓶，一手叉腰，一脚着地，一脚踩在自家的摇摇椅上：“谁让我是投资方呢。”

　　不过夏来什么时候能到陈清嘉就真不知道了。他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有钱都使唤不动夏来个王八蛋。

　　夏来倒也不是故意拖拖拉拉的，他是真的实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先解决一下了。他一年起码有八个月都在海上飘着，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要扫上一个八个月留下的麻烦和为下一个八个月预先解决麻烦。还好现在还没成家，不用考虑老婆孩子。

　　但是三十了还没成家就有很多需要解决的了。比如他刚刚参加完同学的婚礼，正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去找陈清嘉，就看见自家老妈靠在房门上：“儿子啊，都快三十了。你看你同学一个个的结婚了吧，你看你......诶那天那个说是你同学的小姑娘怎么不领家里来吃顿饭。”

　　“妈，”夏来听不下去了：“我有事要外出一个月，你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啊。诶那天那个小姑娘眼睛还是生的很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其他五官长得怎么样。个头瞧着也高，要不然先带回家吃个饭啊。”

　　夏来能说什么呢，夏来总不能告诉他妈你七八年前就夸过这个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整张脸瞧着挺好看的，总不能告诉他妈这个小姑娘现在要花一千万买她儿子一个月吧。

　　晚上邹女士坚持要自己动手做一餐，陈清嘉坚持要点外卖。“你都没吃过我做饭！”邹姐表示离谱。

　　陈清嘉坦白：“我是想着这栋房子的第一餐开火和夏来吃嘛。吃你做的饭.....这不是到我死前都有机会的事情嘛。”

　　“......我现在就走给你俩腾地方好吗？”

　　“别别别，错了。”陈清嘉拉住作势就要走的邹姐：“请你出去吃好吧。”

　　邹姐没有来的问了一句：“你去年一年净收入大概多少？”

　　“emmmm，”陈清嘉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算公司盈利吗？”

　　“就单纯进到你银行卡上的钱。”

　　陈清嘉板着手指算了一下：“个，十，百，千......亿，十亿，百亿。我记得差不多扣掉公司运营什么七七八八的的，应该两百多亿吧。具体的得问我的理财规划师，要问吗？”陈清嘉还以为她又要做什么电视台的调研采访。

　　“那你这几年一共挣了多少？”

　　“不到千亿吧。咋了？”

　　“没事。”邹姐关上冰箱门：“出去吃吧，吃他妈的！”

　　“笑死。”陈清嘉去拿包，随手在鞋柜里挑鞋。都是全新的，没穿过的，这栋房子虽然没住过，但是陈清嘉这些年没少往这塞东西，像是松鼠过冬屯窝一样。每个月也会有人来定时清理，把她买过来的东西如数归类擦拭。

　　“不是，怎么能挣这么多啊。看不出来啊。”

　　“只是我不在你们面前炫耀啊，我旗下的公司很多的，我又不止开娱乐公司。只是娱乐公司最有名而已啦。”

　　“那你不如直接买断夏来下半辈子啊，一个月一千万一年也就一点二亿。你养他十年也就十二亿，一百年也就一百二十亿，赶不上你一年收入诶。”

　　“我又不是年年都能挣两百亿，是这几年运气好。往后的路谁知道啊。”陈清嘉嘟着嘴，穿着个宽松卫衣，踩着拖鞋看着和一个月挣三千的人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我会觉得，拿钱把他拴住，很没意思。一个月就算了，栓一辈子，真的没什么意思。我做不到对他的下半辈子负责的。”即使自己好像很爱过这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放下，但是自己仍然希望并且觉得，夏来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应该是自由的，快乐的过他自己的人生。

　　“......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不知道，反正我好像是有点毛病。”

　　[明晨娱乐]夏来在搜索框里输入，他这几天闲的时候都在搜跟陈清嘉有关的事情。过去的几年里，他其实一直没太关注她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在热搜上，下地铁，陪人逛商场陪家人逛超市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夏来也是普通人，他对前女友的态度也是，能不见就不见，省的闹心。

　　但是现在情况多少有点不同了，夏来还是需要了解一下在他们分开的这七八年里，陈清嘉都成长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实话，仅从最近的两场见面来看，夏来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分明是觉得陈清嘉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能也就只是瘦了点，脸上的肉少了点，剩下的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对于自己这个前女友现在的知名度，财富值，甚至是粉丝数量，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实感。他知道有一个很漂亮的陈总，是很知名的导演，很知名的编剧，是娱乐公司老板，但是他在潜意识里，很难把这个陈总和那个爱往自己怀里钻的陈清嘉联系在一起。

　　新闻一条条的往下刷：

　　【明晨娱乐明日上市，大门竟被泼红油漆？】

　　【陈清嘉新电影上映仅一天票房过亿】

　　【年度最佳编剧奖—陈清嘉】

　　......

　　夏来一条条的点进去，退出，再看下一条。不得不说，原来这几年在陈清嘉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远比他想的要丰富的多。

　　“她真的做到了啊。”夏来难得有些表情上的起伏，他顺势往后一靠正对着自己的床。闭上眼睛想的都是十八岁的陈清嘉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人生理想是做个编剧。他那年是本着不要打击女朋友的自信的原则，一直配合着。

　　原来你真的，做到了啊，并且做得很好。

　　夏来躺在床上放松，往事一点点浮现。好像陈清嘉一直都是这样，说做什么就真的会去做什么的性格。睁眼拿起手机接着往下刷，微博忽然蹦出来一条题头【陈清嘉新剧男二自爆理想型：喜欢陈导那样的女孩子】，什么东西，夏来手比脑子快的点进去看。这个手机用了两年多了，都有点卡顿了，刷新了十几秒才刷出来。

　　新剧，男二，喜欢陈导这样的女孩子。夏来静静的看了个大概，又拉到中间看了一眼男二的长相，夏来闷哼一声在心里评价没机会了，你不是陈清嘉喜欢的长相。他当年问过陈清嘉好几遍，喜欢什么长相的男孩子。

　　“就那种，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那种弟弟。可爱一点的。”夏来不是可爱类的长相，眼睛不小但是也不是那种圆圆的没有攻击性的可爱，长年打篮球更算不上白。没机会了，他像是一个掌握一手情报的人长在上帝视角对秦绍院做出审判：你没机会了，你也不是长得白白的，可爱的男孩子。

　　这股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陈清嘉告别了邹姐两天，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翻来覆去的睡了两天才收到下属的联系：陈总，人给您送到了。再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她原本想是不是该立马下床洗把脸然后梳一下自己的大波浪卷发，挑一件看着像睡衣实则风情万种的吊带装作不经意又惬意的去开门。但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才是金主啊，她讨好夏来干什么。转而回复下属：你给他开门，然后让他来二楼靠楼梯第一个房间来找我。

　　夏来踏进别墅区的时候，心情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说是不是包养，但是任谁看了这架势都会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的。他说服自己，算了一千万一个月，也不亏。

　　这栋装修的是按希腊古典主义来的，是陈清嘉买下毛坯过一两年手头宽裕的多了才开始装修的，又在混了一点她自己偏爱的地中海风。既华美富贵，又不失自由奔放之感。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氍毹，夏来踩上去的时候忽然觉得人生有点玄幻。

　　总之是一栋确实很适合金屋藏娇的房子。夏来推开卧室的门，中间一张巨大的床，中间鼓鼓的一坨。应该是就在里面了。

　　夏来正走过去，鼓鼓的一坨里就冒出个脑袋，陈清嘉半梦半醒的跪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你来了啊。”

　　“嗯。”夏来走到床边，忽然腰就被人环抱住了，怀里就这么钻进一个乱糟糟的脑袋。陈清嘉像是拿他的衣服当被子使似的，脸搁着衣服在人肚子上蹭了好几回。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陈清嘉冒出双杏眼：“可以抱吧。”

　　“你都抱上了。”夏来的肌肉记忆多少还是在的的，下意识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

　　“嗯。”陈清嘉发出满足的叹息，埋人怀里是真的舒服呐。

　　我们个人资产差一点点就要过十二位数的陈总满意的在心里打了个小勾，这一千万花的是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