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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葡萄牙作家阿瓜卢萨的小说《贩卖过去的人》,又读了他的另一部作品《遗忘通论》。开篇即被吸引,主人公卢多维卡,不喜欢面对天空,她六七岁上学时需要撑一把巨大的黑伞才有安全感,否则拒绝上学。
我想,人的恐惧感是与生俱来的吧。我小时候总是担心自己长不大,总觉得自己活不长,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自己也说不清楚。
卢多维卡的父母去世后,她便一直和姐姐奥黛特,姐夫奥兰多一起生活。姐夫送给卢多维卡一只刚出生的德国牧羊犬,比较少见的白化狗给她作伴,她给狗起名幽灵。
奥黛特想尽快离开动荡的安哥拉。奥兰多起初不同意,三个月后,突然宣布可以离开,要到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去。临行前夫妇俩去参加一场告别聚会,却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卢多维卡将自己关在姐姐家里,把门封闭垒成一堵墙,二十八年没有走出姐姐家的公寓,她自称“被禁锢的自由人”。
为了保护自己,卢多维卡开枪杀死一个试图闯入公寓的士兵。为了生存,卢多维卡杀鸡,烤鸽子,甚至用刀捅死一只猴子。公寓里无用的家具也被卢多维卡用来烧火。她和幽灵一起分食金枪鱼、沙丁鱼、细香肠、灌肠、豆子汤和米饭。
在漫长的白天与夜晚,只有幽灵陪伴着卢多维卡。只是陪伴的日子终有尽头,幽灵在睡梦中离开。卢多维卡醒来时,小狗已经死了。“她失去了世上唯一爱她的生物,也是唯一她所爱的,但她却没有眼泪为它哭泣。”
幽灵今晚死了。如今一切皆是无用。它的眼神曾经抚爱过我,对我解释,也曾支撑过我。
一个七岁小男孩萨巴鲁的意外出现,带来了转机。萨巴鲁的母亲是一名护士,因为阻止尸体器官交易被人杀死,父亲在战争中失踪。萨巴鲁爬脚手架进入到卢多维卡公寓想拿走一些值钱的东西,发现卢多维卡腿骨折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他买了药给卢多维卡治伤。
萨巴鲁勇敢善良,他把卢多维卡当奶奶,要求把曾经封闭的门再次打开,他说会保护卢多维卡。
“你现在也是个孩子。”
“我已经不能再是孩子了,奶奶。远离了妈妈的手,我还怎么能当个孩子呢?”
“我可以给你我的手。”
这段对话,令人动容。经历过磨难的孩子都会早熟。
萨巴鲁留在公寓,没再离开。卢多维卡教萨巴鲁识字,教他下象棋。两个人相依相伴,在萨巴鲁的帮助下,卢多维卡终于走出公寓,她心结被打开,她不再恐惧当年的“意外事件”。
阿瓜卢萨擅长多条线索,多个视角叙述故事,小说开篇提到的“意外事件”,只有看到最后才明白这是作者埋下的伏笔。
卢多维卡曾遭到性侵,生下一个女儿被父母抱走。因为这个“意外事件”,她恐惧看到天空,恐惧陌生人,她把自己封闭在公寓里。当女儿找到她,让她回到自己的祖国阿威罗时,卢多维卡指着窗外的大树:
“我见证了那棵树的成长。它见证了我的衰老。我们经常对话。我的家人是这个男孩,外面的大树,还有一条狗的幽灵。我的视力越来越差。我的邻居有个朋友是眼科医生,他来家里给我做过检查。他说我永远不会完全失明。我还会有周边视觉。我将一直可以有光感,而这个国家无疑是光的盛宴。不管怎样,我别无所求:有光,有萨巴鲁替我读书,还有每天吃一个石榴的快乐。”
此刻的卢多维卡,幸福快乐是如此简单。
一只名叫“爱”的鸽子,串联起所有的故事,直到小说最后才知道卢多维卡的姐姐姐夫已经身故。
《遗忘通论》阐述了作者的观点:
人需要记忆来实现理解,进而原谅,最终达到自我救赎。
这是一本读完还会不断回味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