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梁商因为小黄门、南阳人曹节等在宫中当权,就命自己的儿子梁冀、梁不疑和曹节等结交。而其他宦官忌妒曹节受宠,反而想要陷害他。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以及他们的亲信等人勾结在一起,共同制造谣言,陷害梁商以及中常侍曹腾(就是曹操的祖父)、孟贲,说:“他们勾结在一起,准备征召诸王子弟进京,企图废黜皇上另立新君。请把梁商等人抓起来问罪。”汉顺帝说:“大将军父子是我的至亲,曹腾、孟贲为我所爱;你们说的都是瞎话,是出于忌妒陷害他们。”张逵等知道他们的谗言没有被顺帝采纳,恐惧杀身大祸降临到自己头上,于是退下,假传圣旨,在宫中逮捕曹腾和孟贲。顺帝闻讯大发雷霆,命宦官李歙急速传命释放曹腾、孟贲。并将张逵等人逮捕下狱。
[点评]
皇帝只有一个,因此是稀缺资源,宦官们有人受宠,自然就有人被晾在一边。他们的争斗堪比后宫争宠,根源还在于皇帝已经让 宦官们成为权力集团的一部分。
永和四年(公元139年)
春,正月十三日,张逵等人被诛杀。此案牵连到弘农太守张凤、安平国相杨皓,二人也被诛杀。案犯的供词还牵连到多位当朝大臣。梁商怕牵连太多,难免有无辜蒙冤的,于是上疏说:“《春秋》大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大狱一起,蒙冤受屈者必多;死囚被关久了,什么都敢说;蛛丝马迹也能被他说成天崩地坼。这样做不利于顺应天地和气、推行礼乐教化。应该尽早结案,停止无休止的抓捕。”汉顺帝采纳了这个建议,定罪仅限于当事人。
二月,汉顺帝任命梁商的小儿子虎贲中郎将梁不疑为步兵校尉。梁商上书推辞:“梁不疑乳臭未干,哪有资格担任成人的职位?从前晏婴辞让邶殿的土地以便保全自己的财富,公仪休不接受别人送的鱼以便保住自己的相位。我虽然没有前人的智慧,也希望能在圣世保有自己的福禄!”于是汉顺帝改任梁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点评]
晏婴:字仲,谥“平”,史称“晏子”,春秋时期齐国著名政治家。齐国讨伐权臣庆封后,人们将他的邑地分了,将鄁殿六十个村庄封给晏婴。晏婴不接受。子尾问他:“人都想要财富,你为什么不接受呢?”晏婴说:“庆封的封邑让他心满意足,所以他败亡了。我的封邑还不足以满足我的欲望,所以我还在。如果加上鄁殿,我就满足了,那我也快灭亡了。我不接受鄁殿,不是因为我不想要财富,而是因为我怕失去财富。况且财富,就像布帛一样是有边限的,为它制定一定的限制,使它不要离散。”
公仪休为鲁国国相,有位客人给国相公仪休送鱼上门,他不肯收纳。客人说:“听说您极爱吃鱼才送鱼来,为什么不接受呢?”公仪休回答说:“正因为很爱吃鱼,才不能接受啊。现在我做国相,自己还买得起鱼吃;如果因为今天收下你的鱼而被免官,今后谁还肯给我送鱼?所以我决不能收下。”
晏婴和公仪休的故事,说明了一个做人智慧:比自己“该”拿到的东西要少拿一点。 这样既避免别人嫉妒, 从而提高自己的安全系数,同时, 求得自己心安,不要占了国家的便宜,不要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要让自己得到回报,超出了自己的付出。
三月九日,洛阳发生地震。烧当羌那离等人再次造反;四月八日,护羌校尉马贤出兵镇压,将那离杀死,斩杀羌兵一千二百多人。四月二十三日,赦天下。五月三日,封故济北王刘寿的儿子刘安为济北王。
永和五年(公元140年)
春,二月十七日,洛阳发生地震。
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人造反,进犯西河地区;并且诱降右贤王,与之合兵围困美稷县城(西河属国都尉治所,内蒙准格尔旗西北),杀死朔方郡、代郡太守等官员。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护匈奴中郎将梁并等人征发诸郡边兵以及羌兵、胡兵,共计二万余人,向南匈奴叛军发起突然袭击,将其打败。吾斯等人收拾残部,再次聚集,继续攻打城邑,屠戮人民。汉顺帝派使者谴责南单于;南单于休利本与此事无干,却遭到天子谴责,便摘下王冠,离开大帐,亲自到护匈奴中郎将梁并处请罪。随后梁并被因为病重被征返洛阳,五原太守陈龟代替梁并出任护匈奴中郎将。陈龟拿不能节制部下为理由,逼迫南单于休利以及他的弟弟左贤王一道自杀。陈龟还准备把休利单于的近亲全都迁徙到内地。陈龟的作法更加引发了南匈奴部众的不安。陈龟因此被指控处置不当,免官,逮捕下狱。
[点评]
其实南匈奴这次动乱是吾斯、车纽的少数人行为,和大部分南匈奴人都无关,而陈龟跑来无事生非地激化了民族矛盾。手段激烈的官员都不适合在边关任职,他们制造出来的麻烦不比夷人的少,汉朝在这方面教训累累,但似乎仍在放手使用。总是要等到捅了大篓子,才回收这些惹事官员。
大将军梁商上表建议:“匈奴反叛,四处寇掠,自知罪大恶极。穷鸟困兽都知道求生活命,更何况匈奴种族繁盛、根本就不可能将其消灭干净呢?现在后方粮草转运工作日益繁重,前方三军将士疲敝不堪;掏空内地,损耗于疆外,这不是我们的福气。度辽将军马续,长期带兵戍守边地,谙熟用兵之道,一向深谋远虑;我每次接到马续的来信,发现他总能和我想到一处。现在应该诏令马续深沟高垒,凭借恩德信义招降匈奴;宣示赏金额度,明确领赏期限。这样就可以征服蛮类,使国家得到休息。”汉顺帝予以采纳,下令招降反叛的匈奴人。
梁商又给马续等人写信:“长久以来,中原安宁,人民忘战。在大草原上纵马驰骋,刀砍箭射,一决胜负;这是游牧民族的长处。登上城墙架起硬弩,深沟高垒以逸待劳,这是农耕民族的优势。你们要扬长避短,静待时局发生变化。希望你们按照朝廷的指示办,宣示奖赏,招降纳叛;以便动摇敌人的军心。千万不要贪图一战之功而坏了朝廷大事。”马续等依计而行,匈奴右贤王所部抑鞮等人带领一万三千多部众向马续投降。
五月三十日,日食。
当初,烧当羌首领那离的反叛被平定后,朝廷任命来机为并州刺史、刘秉为凉州刺史。来机等人天性刻薄、暴虐,对羌民肆意摊派、征调,多有侵扰;导致羌民且冻部落、傅难部落造反。他们进犯金城县(甘肃兰州),又与其他羌人部落和胡人部落联合起来,大举进犯长安三辅一带,杀死当地太守等官员。来机和刘秉都被指控有罪,征返洛阳。任命马贤为征西将军、骑都尉耿叔为副将,率领左右羽林军、五校军以及多个州郡的郡兵,总计十万人,屯驻汉阳郡(甘肃甘谷)。九月,又令右扶风、汉阳郡在陇道沿线修筑坞堡,共计三百所,用以屯兵防守。
[点评]
羌乱是一个从来没有解决的问题,他们一有实力就开始动乱,然后就是朝廷没完没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剿。羌人实力不济了就投降,休整一段时间再度叛乱,这是多年来无法打破的恶性循环。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一个合理的安置政策,羌民无法获得一个稳定的生活状态。
九月十四日,太尉王龚以老病免职。九月二十五日,任命太常桓焉为太尉。
且冻羌进犯武都(甘肃陇南),烧毁陇关(位于甘肃清水东陇山)。
匈奴句龙王吾斯等人拥立车纽为单于。他们向东与乌桓联合,向西收降羌、胡各部落几万部众。吾斯等人率领匈奴骑兵大破汉军京兆虎牙营,杀死上郡(陕西绥德)都尉和军司马,乘势寇掠并、凉、幽、冀四州。汉朝被迫把西河郡太守府迁往离石(山西吕梁),上郡太守府迁往夏阳(陕西韩城),朔方郡太守府迁往五原(内蒙巴彦淖尔)。十二月,派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率领幽州各郡郡兵以及乌桓兵向匈奴发起反击,在马邑县(山西朔州)展开激战,斩杀匈奴兵三千多人,俘虏的更多。车纽请求投降;而吾斯仍然带领他的手下与乌桓相勾结,四处寇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