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简友写小时候吃母亲做的各种豆腐,让我想起了外婆做的豆腐渣窝窝头。
小时候没上学之前,几乎都是跟着外婆一起长大,儿童记忆最多的是外婆家里和村里的场景。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饥饿,感觉老是吃不饱,所以就特别爱去外婆家,因为在外婆家能保证吃饱,虽然只有粗茶淡饭,要说那种饭最好吃,应该是外婆用豆腐渣做的窝窝头。
因为全国都没有粮食,每年腊月,外公就开始给人家做豆腐,外公做豆腐不卖钱,只是快过年时,需要做豆腐的村里人拿自家的豆腐到外公家,让外公给他家做豆腐,做好豆腐后,豆腐拿走,豆腐渣就给外公家。
还记得每次快过年时,外公经常做豆腐,也会让我吃豆腐脑,也许是吃得多了,我记忆用很不喜欢吃豆腐脑,也许是那时都集中在一起吃,压根没有调教,酱油醋辣子也没有,只是撒把盐,一开始还可以,后来就吃不下了,闻到那豆腥味就反胃,还记得外公看到我那表情,很生气的瞪着眼珠子,吓得我不敢啃气,偷偷的低下头,躲在一遍,做鸵鸟状。以至于现在都很少吃豆腐脑,
现在想想老实巴交的外公也只是给自己做豆腐时才会给我要豆腐脑吃,因为快过年了,需要豆腐的人多了有的富裕人家要做整锅豆腐,有的人只要两三块豆腐过年,于是外公就每天做豆腐,满足需要少的人来家里用自家豆子换豆腐。这样我才有豆腐脑吃,如果是别人家订制的整锅豆腐,我是没有豆腐脑吃的,因为过年前需求量大,外公和外婆可以说每天晚上都在做豆腐。
现在还能记得他们在大锅上绑个十字架,四个角绑着白布过豆腐,外公和外婆开始面对面,手抓四个角开始一上一下过豆腐,十字架也在的吱吱嘎嘎响个不停,豆腐汁过好一锅,开始烧火,不一会锅里的大火热气腾腾的冒出来,开始点卤水,那种热火朝天的景象让我惊叹不已的同时,也很最苦恼,因为大锅里热气腾腾,而我睡的火炕上却快烫死人不偿命。
外婆家的火炕在冬季每次把人都能烫死,现在想,那时冬季特别冷,而外公人又特别勤快,所以收拾了很多的柴火,保证外婆冬季不会因为没有柴火烧炕而冻着,但是他们那里知道这样可是苦了细皮嫩肉的我,那时的我经常被烫得屁股不敢着炕,晚上经常蹬被子,找不热的地方睡。
每年年后,二三月份,青黄不接时,饥饿的年代,这个季节更是没有什么可吃的,还没有到吃饭时间,玩饿了的我就跑回家,外婆就会给我从一个瓦罐里拿出来一块用手掰开的不规则的豆腐渣窝窝头,刚咬一口特别硬,一开始咬不动,就不想吃了,可是只要咬下来吃起来,油油的、咸咸的,油中有咸,咸中有油,还有豆子的香味,那时的我就感觉这是人间最好的美味佳肴,每次外婆都会给小心翼翼的拿一块放在我手掌心,让我用手握着,不要把渣渣掉到地上,她自己把手中的渣渣放到嘴里吃掉,她自己有时也会拿一块小的,用没有牙的口腔里就着唾液反复嚼着,一脸的满足。
因为喜欢豆腐渣窝窝头,也就摸索到啃它的方法,豆腐渣窝窝头之所以硬,是因为外婆把它晒得很干很干,但是因为是豆腐渣,所以它很粗糙,吃的时候,沿着它的纹理掰开就很轻松了。那时后最希望外婆每次多给我几块,外婆每次都会说,少吃点,马上要吃午饭啦。
现在想想,外婆的豆腐渣窝窝头也是特别少,虽然她和外公每年过年前给别人做豆腐能落下豆腐渣,可是毕竟大家都穷,到头来也没有多少豆腐渣,也做不了多少窝窝头,可是外婆却把难得的豆腐渣做成了美味的窝窝头,解决的我饥饿时的问题。
多年后,跟妈妈聊天,说自己特别想吃外婆做的豆腐渣窝窝头,妈妈无奈的说,你外公做豆腐手艺好,也实诚,不克扣别人的豆子,所以大家都愿意让他做豆腐,也愿意换他做的豆腐,豆腐瓷实水特别少,他也就是想把人家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给家里留下来,可以做成馍馍吃。现在人说豆腐渣是贬义词,形容一无是处的物品,可是外婆让豆腐渣变成的美味佳肴,让我在那个饥荒年代长得比别人家的孩子要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