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和大鸟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不知道伏鹏后来有没有再联系陈小梅,但临近高考,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他却超然不群,提前放弃,堕懒地混着,好像必须要混到高中毕业证,才能继承家里的产业。他有另外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叫田小龙。

田小龙偏科严重,但数学极其出众,他曾以最后一名进入重点班。可他恃才傲物,狂妄自大,根本不具备重点班培养的基本素质,班主任又把他放进普通班。据说他是县地下青龙帮帮主的小弟,自己在手腕上画了一条小龙,在校园内可以随意收取保护费。他的生活中有三件大事:1、尽量把数学考好。2、收保护费维持生计。3、追求褚玲玲。

伏鹏曾告诉我,田小龙和褚玲玲在网吧相识,那天李凯带褚玲玲去上网,田小龙从背后瞟了褚玲玲的OICQ,并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I seek you,cute girl.两人就在李凯的眼皮子底下聊起天来。褚玲玲似乎很享受这种网络撩拨,就好像吃了十年的蛋炒饭,突然配上一碟泡菜,爽口解腻。

李凯,我的同桌,那个爱上褚玲玲的人,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田小龙的诅咒,在一个周末回家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再也没有回来,当时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对他的关注也极少,他“回青海”的传闻连班级都没有飞出,就迅速的消失,就跟他人消失一样。我以为褚玲玲知道自己恋人的去向,便向她打听,她却表情自然,若无其事,感觉她对恋人的牵挂还不及我这个同桌,又或许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跟柳长青消失一样。

伏鹏和田小龙,分别爱上陈小梅和褚玲玲的人,我以为他们会主动告诉我李凯为什么消失,可他们在教导处呆了两天就被父母领走,又消失。我从传言中隐约地知得知,他们伙同青龙帮斗殴弄出人命,青龙帮归派出所处理,他们归学校处理。

王俊和我一起参加完高考,在分别那天他对我说:“我一定要写出一本牛逼的小说。”我说:“你写什么?”他说:“一段风花雪夜的故事。”

我被一所民族地区的大学降分录取,虽然学校录取分数较低,但它却收留了那些还有读书意愿的落榜生,它在民族地区默默地为民族同胞敞开大门,招来的大多却是全国各地的汉族兄弟。

我时常庆幸自己还有书读,因为在那个阶段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就好像掉入深渊,又只能凝望深渊,深渊混沌模糊,找不出通往未来的路,即使在迷雾中侥幸发现一条,可我连驾照都没有准备,又怎能就此赌上一切,去选择一条或许尽头是另一座深渊的无名之路。

我总是在独行,当仰望异乡的月光,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已离去,我不知道新的朋友什么时候能够到来,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我还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可以让别人接纳自己,更不知该用何种胸襟去微笑着接纳别人。就像我们在床头贴上自己的名字,热情招呼,见面寒暄,装作老练有见识,可那初出茅庐的伪善,又岂能代替持之以恒的真诚。

不久,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市师范学院的来信,牛皮纸信封还印着学校的大门,我激动的打开,里面没有亲切的问候,也没有表明来信者,只有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叠信纸,像是一篇作文,题目是:老K和大鸟。

原文这样写道:

老K和大鸟总是结伴而行,既像提着枪的猎人和被迫跟随的大鸟,又像相辅相成的渔翁和鸬鹚。一天,大鸟失去心爱的女人,意志消沉,情绪低落,老K带着他在县城漫无目的游荡,不知不觉行至城北,城北地势开阔,国道车水马龙,尽管路面坑洼,线如蛛网,两侧建筑低矮,灰尘满布,但繁忙蕴含着繁华,城北大街像是一只躲在民众眼皮底下的金耗子,自始至终默默地为县城吸纳着源源不断的财富。

老K和大鸟绕过一排驻足停歇的大卡车,走进街头的和平大排档,向光着膀子,挺着巨大啤酒肚的老板点了一份门槛肉、凉拌片粉和两瓶啤酒,就着空气中弥漫的硫化物一起吃下。酒足饭饱后,他们又走进一家门口摆放着红蓝白三色转灯的理发店。

老K问:“老板,洗头怎么洗?”

老板答:“干洗5块,水洗2块。”

老K指着大鸟,对老板说:“给他干洗,我水洗。”

老板安排大鸟坐在理发用的软座上,向里屋喊了一声:“干洗一位。”便带着老K进了里屋。

里屋走出一位风韵少妇,她穿着喇叭口紧身牛仔裤,小腹微挺着,撑着牛仔裤,让饱满的屁股上显出内裤的肋痕,很是性感;她还穿着低胸蕾丝花边T恤,配合着紧身半包裹的内衣,让胸部挤出深深的乳沟,很是丰满;她长发披肩,微风拂过,发丝飘动,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迎面而来,像是刚洗完头,很是爽甜。

少妇为大鸟系上围裙,套上防水薄膜,像是包粽子,接着拿来喷水瓶,像浇花一样,在大鸟头上喷洒,最后倒上洗发香波,轻轻的揉搓起来,香波的泡沫越柔越旺,不一会儿,大鸟的头就像一朵盛开的棉花。少妇围绕着大鸟,旋转着在不同的方位为他按压、挠抓,因为双手要不断的用力,有时连胸部都跟着舞动起来,可大鸟却不为所动,呆呆的望着镜子,像是在勇敢的探究干洗和水洗的区别。

又过了一会儿,少妇像是累了,就为大鸟放倒靠背半躺着,她自己则拿来一张矮凳坐着为他继续服务,大鸟看不见自己,就只能仰望着少妇,少妇涂着口红,面带微笑,目光不时地与他的目光相遇后又羞涩的躲开,偶尔几丝头发还垂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让他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好像连裤裆里的大鸟都想要展翅飞翔。少妇问他轻重是否合适,他说合适,少妇又问他洗完头准备去哪里,他说不知道。

少妇接着问:“街尾新开了一家洗头房,要不要去试试?”

大鸟说:“有什么区别?”

少妇说:“我只洗半小时,它可以洗二十四小时。”

大鸟心领神会,反问道:“那家店你也是老板?”

少妇说:“我是老板,我还用给你洗头?”

大鸟说:“那你为啥要给我推荐?”

少妇说:“来我这干洗的人,都会去那家店再水洗一次。一来二去,那家店的老板就给我留下了名片,持名片者打八折。”

大鸟说:“他们洗头的姑娘有你漂亮吗?”

少妇说:“都比我年轻。”

大鸟说:“那给我两张名片。”

这时,老K已水洗完毕,坐在旁边,百无聊赖,问他们还要洗多久,少妇说: “按规定要洗够半小时。”

大鸟说:“你的意思是我花了钱,还要花时间?”

少妇说:“你是花钱买我的时间。”

大鸟激动地说:“不洗了,不洗了,再洗破皮了,你的时间我不要了,我现在要抓紧我的时间。”他站起身,抗议着要提前结束干洗,少妇只能把他迎进内屋,冲掉泡沫,像是又回到了水洗,也许干洗和水洗的区别正如少妇所说,多出的三块正是买了她的陪伴。

老K和大鸟带着少妇赠予的名片,向街尾寻去,沿途商家占用街沿,货车挡着街道,密集的像是一座大型停车场,场内机修店小哥抱着轮胎,大排档司机划着拳,舞厅迎宾发着传单,而他们快步穿梭其中,无暇顾及,像是两条正在搜查的警犬。好一阵功夫,街道被一条天然河沟拦腰砍断,河内污水流淌,垃圾满地,臭气熏天,像是一道屏障阻断了街道的繁华。河道用国道等宽的桥梁连接,桥头开着一家油茶店,一位老妇坐在店前等着来客。他们喝了油茶,跨过桥梁,街道瞬间门庭冷落,干净整洁,街沿已不再被占用,街道也只是零星停放着几辆擦得铮亮的货车,像是喝掉孟婆茶,跨过奈河桥,投胎到另一个空寂的世界。新的街道没有跟随国道作过多的延伸,只是两侧连着排列着数十间门面,它们大多挂着洗头房招牌,命名为姐妹、大姐或是小妹,背景还自然的配上香艳的港星照片,它们没有配备旋转的筒灯招揽顾客,却依然扮演着街道的主角。当然,街道还有诸如御用汗蒸、盲人按摩、修脚祛痣、强仔影碟等店面,它们没有配上香艳的门头,却像配角一样默默地点缀其中,和谐自然。可无论主次,开在桥尾的一家成人用品专卖店,却像编剧和导演一样,编辑着剧情,指挥着流程。可能因为时间尚早,店面的卷帘门多是半掩着,要趴着腰才能进入。

老K和大鸟在成人用品店外驻足徘徊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进去逛了逛,他们准备按照名片的指示,去看看隔壁的“姐妹”。

姐妹发屋的门依然半掩着,像是困倦还没睁开的眼睛,老K和大鸟在街上强装镇定的走着,突然弯腰向门下钻去,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谁料却撞在了卷帘门下的两扇推拉玻璃门上,砰砰两声,像是愤怒的敲门声。他俩捂着额头,生怕惊扰了左邻右舍,慌乱中好不容易才推开玻璃门,进到屋内。

发屋一楼用帘子分割成了前后两厅,前厅玻璃门周围挂着还未点燃的彩灯,左侧靠墙摆放着一张长沙发,右侧墙面则挂着镜子,镜下放着壁柜,柜子上象征性地摆放着几瓶洗发香波和几把掉齿的梳子,柜旁挨着玻璃门放着一把躺椅。客厅正中摆放着茶几,茶几上散乱着未吃完的零食,地板满是黏脚的酒渍,有些脏乱,应该是前一夜的消费还没来得及打扫。茶几正对的顶棚悬挂着用红色羽毛包裹的白炽灯,打开灯光,朦胧热情。帘后应该是上到二楼的楼梯,楼梯下应该是厕所。

屋内开着空调,凉爽惬意,老K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向楼上吼道:“老板娘,我的“姐妹”,洗头。”

楼上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阵慌乱的脚步后,一位姑娘从帘子后钻了出来,他头发散乱,胡乱的披着一件男人的衬衫,牛仔短裙两侧的插兜也歪在前后,好像是刚套上,裙下两条雪白的大腿更没有来得及用丝袜修饰,却依然修长。她穿着拖鞋,还没有化妆,也许没有吃东西,脸色有些煞白,气血有些虚弱,但依然礼貌的微笑着问:

“老板,今天这么早?”

也许真的来的太早,老K有些自责,但他仍然装出老练,一点也不怯弱,倚着靠背问:“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姑娘理了理头发,在壁柜上找了一个大号的发夹把头发固定住,然后打开抽屉,涂了口红,又找出一包烟,顺势坐在躺椅上。她先给老K和大鸟分别丢了一支香烟,然后自己又点燃一支,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她跷起二郎腿,用手心拖着下巴,手腕上纹着的正在飞舞的小蝴蝶清晰可见。可能有些疲惫,他露出淡淡的忧郁,躺下身子,吐了一口烟圈,脸色才慢慢的恢复了红润,轻轻的说:“你看我是姐姐,还是妹妹?”

大鸟看着瞬间变得性感的姑娘,受伤的心灵像是得到了抚慰,变得兴奋激动,他掏出名片扔在茶几上,说:“不管姐姐,还是妹妹,今天都要你给我洗头,24小时的。”

姑娘看了看名片,低声说:“我是妹妹。”然后坐起身,从凳子旁边拿出一双黑色丝袜,套在脚上,抹至膝盖处,然后站起身,抹过大腿,提至裙下,两腿瞬间露出柔美的曲线,臀部也更加凸翘饱满,妩媚动人。

老K知道大鸟已然看上了妹妹,望了望楼上,有些期待的说:“姐姐在楼上?”

姑娘说:“大姐今天身体不舒服,二姐跟广东的一位司机,开着大卡车去后山古刹兜风。”

老K有些失望,接着问:“你还有没有妹妹?”

妹妹说:“还有一个兼职小妹,要提前预约。”

老K头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问题,有些尴尬,感觉今天要一女要共侍二夫。妹妹看出尴尬,接着说:“我也可以给你洗,但你两兄弟要排队,当然也可以给你预约隔壁的姐姐,但不能打折。”

老K开始犹豫起来,无法自处,不知该成全兄弟,还是该惩罚金钱……

这时,帘下突然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鬼鬼祟祟的,忸怩不安的向妹妹招着手说:“把衬衫给我。”妹妹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男人的衬衫,便边走边脱下,递给正用帘子半掩着身子的男人。

男人放下帘子,裸露出上半身,手腕上纹着的青龙清晰可见,他抖了抖衬衫,正准备穿上。谁知一旁抽着烟的大鸟像是受到了青龙的惊吓,指着男人大喊:“田鸡、田鸡。”

男人听见有人如此大声急促的呼喊自己的名字,以为便衣警察要查身份证,慌乱得像一条受惊的野狗,人也不认,就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大鸟紧跟着追出屋外,大喊着:“别跑,别跑,是我,是我……”

老K也起身跟了出去,慢吞吞的,像是一头蒙驴。

两人见人已不见踪影,就只能丧气的回到屋内。妹妹笑着对他们说:“也该走了,正好24小时。”

老K也摇着头,大鸟打量着妹妹,想着:她是那么的性感妩媚,可田鸡是兄弟,即使一女共侍三夫,自己也排着队。

老K转身对妹妹说:“累了一天,你先去吃饭吧,我们改日,改日。”

老K有个女友叫小C,小C活泼可爱,人见人爱,可能年纪尚小,她常常把人见人爱理解为相互关爱,有一个词语可以贴切的形容她:博爱。因为朋友越多,付出就越多,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个是兄弟,哪个是恋人。老K为此苦恼多时,他就像众多宠物中的领头犬,顶多带个头而已,依然摆脱不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命运。大鸟时常安慰老K:同样是花钱,大姐和小妹,你也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有一个消息,大鸟一直没有告诉他:田鸡喜欢小C。

一段时间,小C开始冷淡如冰,总是拒绝老K的邀约,老K心灰意冷,萎靡不振,大鸟回礼似的邀他去城北大街。他们在和平大排档激愤地喝完一箱啤酒,连一盘花生米都没吃完,就计划着再去找姐妹洗头,可此时老K却是昏昏沉沉,像是把全世界的抑郁装满整个身体,走路歪斜,没有兴致。大鸟不舍退掉预约的妹妹的24小时,就借用老板的电话,叫妹妹先过来陪他们喝酒。老K见妹妹到来,又叫来一箱啤酒,可酒越喝越空虚,越喝越寂寞,夜半,老板打烊,又百般聊赖,遂转场网咖冲浪。网咖是个神奇的地方,吃饭、喝水、醒酒、游戏、过夜、闭目养神,功能甚至比酒店还强,可功能越强,曝光率就越高,就好像你卖的菜种类越多,来客也越多一样。

大鸟和妹妹扶着老K踉踉跄跄的爬上二楼,刚跨进网咖大门,老K就像警犬闻到自己女人的味道,突然甩开他们,一个箭步冲到左侧靠墙的卡座。卡座上小C正躺在田鸡的腿上温馨地睡着,田鸡正戴着偌大的耳机,叼着烟,摇晃着脑袋,划拉着鼠标,一副“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的架势。

老K见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一把抓掉田鸡的耳机,扔在地上,小C才揉着眼睛醒来,田鸡才从莫名其妙中正视了老K的到来。老K像是一条发疯的野狗,咆哮道:“原来是你这驴日的货,不知死活的杂怂。”

田鸡不知作何解释,从卡座出来,低着头,不敢正视老K凶狠的目光,又不断的说:“兄弟,你听我解释……”

这时,小C跑到田鸡身边,索性挽着田鸡的胳膊,道:“解释个屁,我现在就是喜欢你。”

老K轻蔑的大笑,眼中却泛着泪光,痛苦又让他变得踉跄起来,大鸟和妹妹又不得不跑来扶着他。老K有人扶着,又破口大骂:“都是我用过的便宜货。”

田鸡哪能受得了如此侮辱,像一只被绿的王八,伸出龟头,盯着老K,手却指着旁边的妹妹吼道:“你们才是排着队用我用过的便宜货。”

谁知妹妹的愤怒一触即发,她甩开田鸡的手,一个狠狠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说谁是便宜货,老娘不给你打折,你玩的起?”

小C听着妹妹的话,见田鸡没有反驳,羞愧难当,又看了看老K,更加无地自容,哭着离开。顿时,田鸡和妹妹推搡在一起,老K和大鸟帮着妹妹跟田鸡扭打起来,场面乱作一团。

田鸡双手难敌六手,拼命地挣脱出来,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青龙,抽出插在腰间的蝴蝶刀,甩开,闭着眼睛在空中胡乱的划拉,吼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大鸟见他闭着眼睛,就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抱住他,老K顺势又夺下他的蝴蝶刀。田鸡没了刀,开始呼天抢地,转身往楼下跑,大喊着:“以多欺少,有种你们到楼下等着。”

老K慢慢的跟下楼,得了势自然表露出大度:“没有问题,我就在这里等你。”

老K和大鸟坐在楼下的菜地里,仰望着星星。老K对大鸟说:“爱情为何如此可怕?”

大鸟说:“爱情不可怕,只是喝酒可怕。”

老K说:“那为什么要喝酒?”

大鸟说:“喝酒能让爱情的力量更强大。”

老K说:“那爱情是什么?”

大鸟说:“爱情应该是自由。”

老K说:“我们现在都自由了,却没了爱情。”

大鸟说:“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实现真正的自由。”

半小时后,田鸡带着十来个小弟自由的奔来,他们拿着铁棍,气势汹汹,围住老K和大鸟就开始扭打。这时,网咖一楼后门穿出三位彪形大汉,他们孔武有力,迅速甩开包围圈,与来人互殴起来。来人见他们得了帮手,就分作两队,一队与彪形大汉纠缠,一队继续围殴着老K和大鸟,老K甩开蝴蝶刀,闭着眼睛一阵乱捅,殊不知一位小弟却捂着腹部,痛苦的倒地,来人扶着小弟,小弟痛苦的叫着。田鸡暴怒,提着铁棍上前,一把抓住蝴蝶刀,血瞬间流过手腕,淹没了青龙。老K瞬间楞住,傻傻的,松了蝴蝶刀,后退了两步。田鸡举起铁棍,准备向老K砸过去。大鸟一把抱着田鸡,吼道:“快走,不要失去你的自由。”老K楞了三秒,随着传来的警报声,消失在黑夜里……

那一刻,消失的还有彪形大汉,二楼的妹妹正和她的大姐通完电话,而我一直坐在小包里……


我知道这是王俊的来信,他说到做到,写了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但我也知道,他是在告诉我李凯的消失。我不敢断定李凯和伏鹏是否真去找过那位妹妹,但我知道在伏鹏的故事里,一定有一位妹妹的存在,毕竟他带我去红街影像时,他消失了一整夜。我不再质疑故事是否真实,因为我选择相信王俊在红街影像二楼的真实所见。

几年后,我参加工作,因为要参加陈小梅的婚礼,就休假回家,路过北城大街时,发现城北大街已改成金牛大道,因为来往的货车已换走绕城,如今大道路面平整,两侧种满草木,行人和车辆各行其道,很是通畅;街道两侧高楼林立,各种线路也改走地下,很是整洁,连那条恶臭的河道,都治理成了美丽的滨河大道;街道已不见汽修店面,只有和平大排档改成了和平饭店依然开在街头,一个光着膀子,挺着大肚子的人坐在门口玩着手机。我要在县城换乘小巴回和平村,因为时间还早,就决定再去大西街看看。

大西街老旧的平房已全部拆除,原来已经修建的楼房终于露出门面,原来没有修建的地方也已用更高的楼房补齐空缺,它们高低错落,新旧不一,仿佛那些低矮的、老旧的楼房即将继承上一代木制平房的命运。我在红街影像停了下来,发现原来的二层小楼已显得极其低矮,或许因为门面老旧,它正围着彩布装修。

我正打算离开,谁知背后却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身,看见一辆桑塔纳的驾驶室里伸出一个带着长鸭舌帽子的脑袋,像是一只大鸟,他向我挥着手,我楞了几秒,叫了一声伏鹏。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拍着我的肩膀,不停的叫着兄弟,我只能乖乖的上了他的车。他给我递烟,我说不会,他说:“依然是好学生。”

他点燃一支烟,依着靠背,吐了一口烟圈,说:“我的大学生,这次回来做什么?”

我说:“休假,顺便参加陈小梅的婚礼。”

他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也该结婚了。”

我说:“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我已经结婚了。”

我有些诧异,盯着他,有些不敢相信曾经叱咤风云的大鸟,居然已经结婚。

他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从你家离开后,我和小梅也联系过几次,可她父母终归是不同意。不过现在我也挺幸福,你看,曾经的红街影像,现在是我的,我正打算把它装修成饭店。”

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买下了它?”

他说:“我没有买下它,是红姐送给了我。”

我更加惊讶。

他丢掉烟头,握着方向盘,慢慢的说:“我娶了她的妹妹。”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好奇,继续追问:“那红姐去了哪里?”

他说:“在金牛大道经营姐妹发屋,全县城最大的美发连锁,全市也已开了五家。要不要去洗个头?”

我说:“洗头,24小时的包夜?”

他说:“你想啥呢,二十一世纪,正规的,门口有旋转筒灯的那种。”

我说:“那算了,给我找点饭吃吧。”

他说:“没有问题,我带你吃我老婆新改良的担担面。”

随之发动桑塔纳,离开大西街。

我故做镇定,却依然抑制不住好奇,接着问:“你和红姐的妹妹是不是在姐妹发屋认识的?”

他也好奇的回答:“你怎么知道。”半秒后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王俊那个王八蛋告诉你的是不是?”

我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他尝试着解释:“他知道的东西,都是我瞎吹牛逼告诉他的,他所说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

我有些不解,心中满是疑惑:“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红姐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经常去逛窑子的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红姐会让自己妹妹去做洗头的营生?”可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车行至滨河路,那条恶臭的滨河已被回填成一个宽阔的步行街。伏鹏把车停在街口,带着我走过两个店面,来到一家饭馆,门头挂着“朋妹饭馆”的招牌。我们走了进去,他招呼我坐下,朝着收银台喊了一句:“妹子,来一碗粉担面。”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走了出来,黑色丝袜配着花格子JK短裙和白色紧身衬衫,她外形青春靓丽,神情却有些疲惫,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忧郁,她微笑着,双手给我捧上面条,我看见她右手腕上纹着一只正在飞舞的小蝴蝶。

伏鹏对着她介绍:“我的兄弟,大学生。”

她笑着说:“是不是你带他第一次去红街影像的那位?”

我有些尴尬的点着头。

妹妹殷勤的对我说:“这碗面是我新改良的,以前伏鹏喜欢吃担担面,我喜欢吃片粉,我就把它们加在一起,谁知却广受欢迎,我们还打算在红街影像再开一家分店。”

我尝了一口,片粉的清爽缓解着面条的油腻,却是很好的搭配。

妹妹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玩起了手机,时不时的还望着我们微笑。我吃着面条,继续追问着伏鹏:“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和李凯两人,田小龙带领的青龙帮还打不过你们?”

伏鹏说:“其实就是李凯得知了田小龙和褚玲玲在红街影视上网,邀我一起像捉奸一样就赶了过去,田小龙寡不敌众,我们抢了他的蝴蝶刀,他叫我们等着,我们居然像傻B一样等着他带来十多个小弟。当他们围过来的时候,我当时也以为我和李凯会死在那里,多亏妹子打电话给红姐,红姐报了警,还请来了三位兄弟牵制了他们一半的力量,我和李凯才有生还的机会,当然还要感谢田小龙的蝴蝶刀,李凯胡乱的捅刀,无意让他们的一位小弟腹部受伤,才有了他和田小龙单独对峙的局面。”

我说:“警察没有去追李凯?”

伏鹏说:“红姐的舅舅在警察局,只让控制了现场,青龙帮的人带回警察局教育,我和田小龙交给学校处理。”

我说:“那田小龙呢?”

伏鹏说:“他是一个有种的兄弟,当他和李凯对峙时,居然徒手接住李凯胡乱刺出的蝴蝶刀,当时我们都傻了眼,田小龙左手抓住刀,已是血流不止,右手还高举着铁棍准备还击傻楞的李凯,幸亏我一把抱住了他,不然他的下半生就只能在监狱度过。后来他左手的伤好后,干什么都不灵活,又发奋了一年,以数学的高分优势,去了内蒙古一所大学。”

我说:“李凯后来怎么样?”

伏鹏说:“李凯逃走后,据说在他叔叔的安排下,当晚就回了青海。后来那位受伤的小弟好像也不是特别严重,他叔叔为他做了手术,还赔了一笔钱。”

面已吃完,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告诉李凯,田小龙和褚玲玲上网地址的人是谁?”

伏鹏说:“王俊那个王八蛋。”

这时,妹妹接了电话,像是红姐打来,要定十份盒饭,伏鹏去后厨指挥,妹妹继续玩着手机。我吃完面条,起身招呼妹妹说准备离开,妹妹要我等伏鹏忙完再走,我说:“面很好吃,你很有想法,我会再来。”

她笑着说:“下次回来,红街影像,欢迎你的二次光临。”

回乡的小巴上,我总是在回想妹妹的身份。在王俊的故事里,她被细致的描绘成一位美丽、性感,手腕纹着小蝴蝶的专业洗头妹,她能在关键时刻得到红姐帮忙,可能她是红姐店里最值得信奈的姐妹。在伏鹏的故事里,妹妹是一位能干、富有想法的姑娘,她可能真的是红姐的妹妹,红姐才把红街影像送给了他们,可她身材出众,神情忧郁,手腕也有一只小蝴蝶,又好像王俊故事里的妹妹,可这又说明什么,也许在红姐的团队里有许多妹妹,她们都纹着蝴蝶,正在各自的人生中快乐的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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