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连载:一个原生家庭的幻灭(一、二)

第一次尝试写短篇小说,用时近一周终于完成。现发到简书,欢迎朋友们指正,提出宝贵意见。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列夫·托尔斯泰


30年前,年轻的士兵何军和女工曹艳梅经人介绍相识了。像那个年代的大多数青年男女一样,俩人见了几面,彼此觉得还可以,经过双方父母同意,便走到了一起。

何军当时正在部队服役,每年回家探亲的时间屈指可数。聚少离多的生活,让小两口饱受相思之苦的同时,也迟迟没有诞下二人爱情的结晶。艳梅的父母有些急了。这次何军回来探亲,二老专门找何军进行了一次长谈。

就这样,3年服役期未满,何军就申请提前转业回到了当地。艳梅的父母托关系、找门路,好容易让何军进入了一家事业单位的车队。这样,夫妻二人终于得以如胶似漆。不长时间,艳梅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二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天鸡鸭鱼肉、各种补品的精心伺候,只盼着能够平安顺利地把孩子诞下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呱呱坠地。“是个男孩儿!我们何家终于有后了!”何军欢呼着几乎要跳了起来,整个何家也都沉浸在无限的喜悦当中。

孩子出生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你是孩儿他爸,拿个主意吧。”初为人父的何军正被喜悦充斥着头脑,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想法。他搔着头发,在产房外踱来踱去,无意间瞥到,和煦的阳光正透过窗子倾泻而下,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不由得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就叫何阳吧。”说着,何军兴奋拍了拍二弟的肩膀。“老二,弟妹也快生了吧。你生儿子就叫何光,正好凑成阳光。简单、好记,还有寓意。”“好主意!就这么定了。”何家人赞同着,期许着,眸子里满满憧憬着孩子们光明的未来。



降生以后,何阳确实成为了家中的“小太阳”。夫妻二人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开始白天黑夜24小时不停地运转。

何军变得越来越忙,忙着出车、忙着应酬。他带回来的钞票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这天,又是到后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面对艳梅不满地责问,何军喷着酒气辩解道:“你们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小阳以后上学、报补习班、找工作,哪个不得用钱——哪个不得找关系!这叫感情投资,啥都不懂。”他嘟囔着,踉踉跄跄地晃荡进卧室,倒头躺下,很快便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何军经常不着家,总要有人陪伴小何阳成长。为此,艳梅索性辞掉了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是艳梅一直牢牢秉持的教育理念。

除平日里接送小何阳上下学之外,休息日,艳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上午8点到9点,书法班;9点30分到11点,美术班;下午1点30分到3点,英语班……”小小的何阳背着大大的书包,随艳梅像赶场一般穿梭在各个兴趣特长班之间,一天奔波下来,仅有的休憩不过是在午饭时的快餐店和来往的出租车上。

到了寒暑假,除了参加各种特长班和补习班,小何阳便被禁足在家,在艳梅的监督下预习新学期的功课。

“棍棒底下出人才。”这是艳梅始终奉行的又一条教育理念。

何阳和何光家在同一个小区。预习功课时,每每听到何光和小伙伴们欢快的叫喊声和足球的碰撞声,小何阳便禁不住扬起脖子,努力地向窗外张望。“你怎么又三心二意了?专心学习。”许是听到小何阳写字的声音顿了下来,艳梅立即不悦地呵斥道。“妈妈,我都学了一天,就让我出去玩一小会儿,好不好?”小何阳怯怯地央求。“你别跟他们学,何光跟那些野孩子就知道在外面疯,长大了不会有出息。你记住,要想以后出人头地,现在就得刹下心来好好学习。妈妈这是为你好。”艳梅苦口婆心地教导着。小何阳虽然不大理解妈妈话中的含义,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写作业。“9号罗纳尔多接球,晃过后卫,射门,球进了……”余光瞄着艳梅,见她没注意自己这边,小何阳便偷偷在草纸上涂鸦起来。正当小何阳沉浸在想象的欢愉中时,手中的笔却被猛地抽走。“让你写作业,你TM这是干啥呢!我看你是心里长草了,在这扯犊子呢!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艳梅不由分说地上去就是几巴掌,随之响起的,是小何阳呜呜的哭泣声。

对于小何阳来说,仅有的娱乐项目就是可以读一些课外书。在这方面,艳梅倒是非常慷慨,《世界文学名著丛书》《中华上下五千年》《成语故事大全》……成套成套的书买回来,摆满了书架。这天,小何阳拿出一本《安娜·卡列尼娜》翻看起来,书中宏大的叙事主题和遥远的时代背景,让年幼的小何阳读了几行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其中有一句还是勾起了小何阳的注意力。“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反复品读着,小何阳虽然解不出这字里行间饱含的深意,但却莫名地起伏了心绪。“这应该就是老师上课所讲的名句,我得记下来。”于是,小何阳用红笔圈画出来,并誊在了读书笔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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