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墨,女,22岁,风平浪静享受着咸鱼的日子已经22年
所以当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胖女人笑眯眯地自称是我姨,还死乞白赖非要扑上来给我一个爱的抱抱的时候,我是发自灵魂深处抗拒的
“你谁啊你,我妈当年可是驴头村盘正条顺一枝花,哪儿来这么磕碜的姐姐?”
我握着鸡毛掸子死活不让她进门
自称“焦姨”的女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胖阿姨,一头黄色短发烫成贴头皮的小卷,单眼皮,圆鼻头,面颊鼓鼓的,腰身粗粗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慈爱的母性光辉
但和我风姿绰约的亲生母亲绝对不长一个样
“傻孩子,姨还能骗你不成?”焦姨笑得像大尾巴狼外婆,说着就要往门里挤
我急了,把鸡毛掸子又用力往前怼了怼,吓得她一个趔趄,“你他妈再不说我就报警了啊!”
焦姨扶着门框站稳,嗔怪地笑笑,柔声说道,“我是焦虑,来自这里。”
焦姨肥短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愣住了,她得意地摸摸我的脸,“是不是很惊喜?”
“你有病啊! ”
“你听我说!!"
“所以,你真的是焦虑?”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我镇定地吸溜一口老雪花,手却不镇定地抖啊抖
对面的人拔掉头上的鸡毛,开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脸色发白,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双胖手痛苦地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好像一条濒死的大胖鱼
“喂,你别吓我啊!”我慌了,赶紧扑上去啪啪啪扇焦姨的脸,又是灌水又是按人中,生怕她今天交待在我这一人间的小破出租屋里
怪事年年有,今年贼稀奇,碰瓷碰到我家里
待会儿把这尊大佛送走了一定要去查查黄历
“嗯~”大胖鱼醒了,呻吟了一声坐起来,却好巧不巧一扭头看到了我桌子上四散铺开的论文资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着急,开题报告还没写完呢?”她尖叫一声,又开始挠胸
嗯?
嗯??
嗯???
这句话的语气倒跟我妈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你马上就要迈入社会了,怎么就不多上点心呢?”焦姨开始抖腿,“你这孩子,真是要急死我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督促你!”
“出来?”我困惑地看着她,“你别抖腿行吗?看着难受。 ”
“心里急呀,没办法”,焦姨从进门开始手就没闲着,手握着条蓝色小毛巾绞啊绞,“就是从你脑袋里出来的。 ”
“可我不觉得自己焦虑。”
我无奈地看着她,打算报警,认定眼前的胖阿姨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焦姨突然淡定下来,腿不抖了,小毛巾也不拧了,笑吟吟地看着我,“你跟我来。
焦姨把我带到了家门口的小卖铺,还没待我开口嘲讽她骗吃骗喝骗感情,她就操着自己的羞羞小铁拳朝老板脸上挥去
“啊!”我嗷一嗓子,震惊到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焦姨的拳头从老板的脸上穿了过去
“小张啊,怎么了?”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命悬一线的老板兼房东透过已经化为透明状态的焦姨疑惑地问
我能说什么?
我能说刚刚我姨差点打死你吗?
我能说我差点以为今晚要蹲局子了吗?
我能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后半生吗?
我能指着已经漂浮到空中得意万分的焦姨问老板你看到那个胖头鱼了吗?
我不能,我只能笑得跟孙子一样买了一瓶老雪花,然后灰溜溜滚回房间
“除了你,谁也看不到我,谁也摸不到我。”
焦姨盘着腿,把我的粉色公主床坐出了东北烧火炕的效果,“所以即使你想赶走我也没用,我会穿墙。 ”
“那您...是为什么要和我同居呢?”
再次目睹焦姨直接穿墙进入房间之后,我选择躺平接受现实。世界太大,马克思主义原理和共青团团章不能为我解释它的奥秘
“因为我爱你。”
焦姨摸摸我的脸,低头垂着眼睛笑
看起来哀伤又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