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姐有什么故事可讲？”高成龙向她解释说，“我们只是刚认识的新同学。”

“你都上我们家玩了，还叫刚认识？”

“那你认为怎样？”

“你不是我姐的男朋友吗？”

“我们是同学，不是男女朋友。”

万成凰不相信，说要去找她姐问问清楚。高成龙拦住她说：“你姐要做饭，没时间听你说话。”

她不管不顾，非要去厨房问个明白。没一会，她就回来说老爸把她骂了一顿。

高成龙问：“你爸为什么骂你？”

她扁着嘴说：“我爸说我不正经，小小年纪尽想歪事。”

高成龙忍不住笑道：“我跟你说了，你还偏不信。”

“我听说好多男生都喜欢我姐，难道就你不喜欢她？”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和你姐就是同学关系。”

“我才不信。”

“随你信不信。”

两人正争辩着，万爸突然在厨房里叫她：“成凰，快过来帮忙拿菜。”

她应声去了厨房，一回来就拍着高成龙的手，说：“现在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怎么表现？”

“跟我去厨房拿菜呀，我姐刚才还问我你在干什么呢？”

“你跟她说我在干什么？”

“看电视呀。”

“你没跟她说我给你讲故事？”

“你没跟我讲故事呀，我告诉她什么呢？”

“刚才那故事不算吗？”

万成凰没理他。

走出大门，他又问：“你姐姐是不是故事大王？”

“当然了，”她骄傲地说，“她最擅长给我编故事。”

“她都给你编了哪些故事？”

“什么类型都有。”

“你姐真厉害。”高成龙赞道，“不仅学习成绩好，还擅于编故事。”

“那是，”她晃着小脑袋说，“我姐就是我炫耀的资本。所有小伙伴一听我姐的名字，就对我竖大拇指称赞。”

“真棒。”高成龙称赞。

两人把菜从厨房里端回客厅，她又问高成龙：“你对我姐就没有想法？”

“什么想法？”

她用两个手指互相碰了碰，说：“就是这种想法。”

高成龙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却什么也没说。万成凰以为他没弄明白，又把动作重复了一遍。他像是没看见似的，盯着电视屏幕毫无一点反应。

“真没劲。”她说了一句，就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万成凤就和她爸各端着一道菜走了进来。万成凰跟在后面说个没完，一会说她爸没给她留大鸡腿，一会又说她姐不给她讲故事。

万爸把菜放到桌子上，回头对她说：“你就不能闭一会嘴吗？”

“谁让你们不理我？”

“谁不理你了？”她爸从桌底下拉出一张小凳子，对她说，“你快坐下来吃饭吧，别啰里八嗦了。”

坐下来后，万爸就对高成龙说：“娃儿，今天大叔就做了这些菜，希望你别嫌弃。”

“这菜已经够多了。”

“就几个家常菜而已。”万爸拿着筷子招呼道，“来，开吃。”

大家正吃得津津有味，万成凰突然又蹦出一句：“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那是多么幸福啊。”

高成龙问：“你现在不幸福吗？”

“现在也幸福，但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接着她又问高成龙：“你以后每天都来吗？”

“我要上学，怎么能每天来？”

“上学为什么不能每天来？”她看着万成凤，对他说，“我姐每天都回家。”

“她回的是自己家。”

“你也可以把这里当你的家嘛。”

然后她看着万爸问：“爸，你说呢？”

万爸说：“大哥哥要学习，怎么能每天来我们家？”

说完，他就问高成龙现在家里什么情况。高成龙把他爸去世以后，以及家里发生的变故跟他讲述了一遍。

万爸叹了一声，又问起他家的农活。

“除了我放假回去帮帮忙，家里就我妈一个人。”

“她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干吧。”

“村里有人帮忙吗？”

“农忙的时候，邻居会帮一下。”

“那就好。”

万爸停下筷子说：“要是大叔能帮上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谢谢大叔。”

就在这时，高成龙突然想起万成凤在路上跟他说的那番话，就问他：“你一个人怎么养大两个孩子呢？”

“放浪养呗，还能怎么养？”

据他说，王成凤的奶奶去世后，他每次外出帮别人拉货就把两姐妹扔到拖拉机上。车子装满货后，他就把万成凰背在身后，然后用绳子把万成凤绑在自己身边。

提起那段艰苦的岁月，他又说万成凰那时经常在他身上拉屎拉尿，弄得他全身臭气熏天，连饭都吃没时间。除此之外，他又说起两姐妹小时候哭闹，他没有时间理会的心酸往事。

听到这里，万成凰就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们？”

万成凤也说：“你就不怕我们哭死？”

“人要是能哭死，你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万成凰说：“我们命大呗。”

一说到命大，他又想起有一次她不慎掉进井里，最后却靠着姐姐伸过去的棍子爬上来的惊险事件。他把这事一说，万成凰又说：“看看，我就说我们命大吧。”

“这事得感谢老天爷爷开恩。”

万爸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又说：“你俩当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

万成凰抱怨说：“我妈不是不喜欢我吗？”

“谁说你妈不喜欢你？”

“我婶婶说的。”

万爸责备她婶婶多事的同时，紧接着又说：“你妈的确对你不怎么热情，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只能说她有点重男轻女，不能说一点都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借口？”

“她只是想给你姐姐生个弟弟，没想到最后还是生了个妹妹。”她爸叹道，“老爸命中注定没有儿子，这事怪不得谁。”

“没有儿子又怎么了？“万成凰说，“说不定我以后比儿子更有出息。”

“嗯，”她爸说，“爸从来都没嫌弃过你。”

万成凰呵呵笑着：“算你有眼光。”

接着她又把小脑袋凑到高成龙身边，问他有没有妹妹。

“没有，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那我做你妹妹怎么样？”

“你想做我妹妹？”高成龙有点意外。

“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她兴致勃勃地说，“你要是做了我的大哥哥，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现在有人欺负你？”

她脑瓜子转了转，说：“有个小男孩老是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有哥哥，还扯我的头发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骂他多管闲事。”

“你告诉老师了吗？”

“没有。”她想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警告他要是再扯我头发，我就叫我姐夫打扁他。”

“你姐夫？”仨人听了同时叫道。

“是啊，”她睁着大眼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有什么问题吗？“

她爸问：“你姐夫在哪儿呀？”

“在，“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指着高成龙说，“他不就是我姐夫吗？”

高成龙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去。万成凤尴尬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然后找了个借口就去了厨房。直到她爸把万成凰呵斥完毕，她也没回来。

万成凰被她爸说了几句，捂住嘴巴走开了。万爸向高成龙道歉：“这孩子就是管不住嘴巴，希望你别介意。”

“没事，”高成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孩子嘛，想什么就说什么，并没什么恶意。”

“我得好好再说她一顿。”万爸说着就要叫万成凰回来。

“别，”高成龙制止他道，“小事而已，你不用太认真。”

万爸只好坐下来继续吃饭，接着又劝高成龙多吃点。过了一会，高成龙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你慢用。”

“就吃完了？”万爸看着桌上剩下的鱼肉，说，“这么多菜不吃完，明儿就馊了。”

“那就留着晚上吃吧。”

他走出去正想找点水喝，万成凤就端着一壶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他：“你要喝水吗？”

他二话不说，接过水壶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万成凤担心他呛着气管，提醒他慢点喝。他没听见去，没喝几口就呛得大咳起来。

“你没事吧？”王成凤拍着他的背，说，“我都说了让你喝慢点，你怎么不听呢？”

“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渴了。”

接着他又重重咳了几声，万成凤只好把他扶到一边坐下来。万爸听见声音，走出来问怎么回事。

“高成龙被水呛到了。”万成凤说。

“喝水怎么会呛了呢？”她爸走过来问高成龙，“不要紧吧？”

“没事，就是咳了几声。”

“没事就好，”

万爸正要叫他回客厅休息，万成凰这时又跑出来问：“我姐夫怎么了？”

“去你的，”万爸抬手往她身后一拂，“快回去呆着，别出来乱说话。”

“我关心一下姐夫不行吗？”她扁着小嘴说。

“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掐你舌头。”

“略，“万成凰伸出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走屋里去了。

仨人回到客厅坐了一会，万爸问他要不要上床上躺一会。高成龙被小家伙莫名叫了两声姐夫，感觉有点不自在，正想着早点回学校睡觉。

他说：“我不累。”

“你在学校不是说要休息吗？”

“活动一下就不困了。”

“行，不累就不累吧。”万爸对万成凤说，“你去厨房拿个小篮子。”

“干嘛呢？”万成凤疑惑。

“你带高成龙上我们家园子摘点葡萄回来解解渴。”

一说摘葡萄，万成凤转身就去了厨房。很快，她拿着篮子走进来叫高成龙：“走吧。”

“我刚吃了饭，哪吃得下葡萄？”

万爸说：“现在吃不了，等一会再吃。”

一看推辞不下，他只好跟在万成凤身后走了出去。

“摘葡萄去啰。”万成凤走出大门，故意对着左边房间的窗户说，“谁要吃葡萄就赶紧来哦。”

万成凰一听要摘葡萄，就赶紧跑出来说：“你们等等我。”

还没走出大门，她就被老爸拉了回去。

“让他们去摘就行了，你瞎捣什么乱？”

“不行，我也要去。要不他们在外面把葡萄吃光了，我还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