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高中同学(下) 42

      周三上午我给那位同学打个电话,约定中午十二点半我去看她。我公司离她家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

      进得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进门处的餐厅放着一张小方桌,同学父亲正在吃饭。同学已经吃过了,在厨房,听到我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同学母亲也出来了,很显然她把我当成阿苹了,很热情,还问我外公外婆是否还一起住,老人家身体怎么样。我不想多解释,就将错就错的应答着。

      同学把我带到客厅,客厅是朝北的,没有太阳,显得很阴冷,而且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同学体贴地给我倒了杯热水,让我暖暖手。沙发上落坐后,我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虽然还是双眼皮大眼睛,挺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但脸上明显布满了皱纹,整个脸因为严重缺水显得干燥发白,嘴唇也是严重起皮。她又伸出双手给我看,双手更是明显开裂,右手的食指甚至开裂得出了血。她又挽起裤腿让我看,双腿也是干燥发白,褪去袜子,脚后跟和脚底又是严重开裂。霎那间,我觉得有种非常心痛的感觉。我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把自己过成这样了?我说你为什么脸上不擦点护肤品,手上擦点护手霜啊。 同学说我感觉没有放心的东西可用。我又问她身体怎么样,她说肠胃一直不好,超市里买的面粉,大部分成分是漂白粉。菜场里买的手工面条,久煮不软,也应该是添加了很多不健康的东西,她的肠胃就是被菜场买的面条吃坏了。她还说自己都做过实验,证明了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为此还到质监局去反映过情况,举报菜场的面条,有害人体健康。

      过了一会儿,她妹妹的女儿来了,孩子尚在上幼儿园。我同学连忙对我说,现在幼儿园也很无知,放学时看到小朋友额头贴着小红花、小五星之类的,这将严重摧残孩子的身心健康,因为贴的位置是印堂穴,印堂穴贴东西,从中医角度是很危害健康的事情。她为此还去外甥女的幼儿园质疑过。还让自己的妹妹去和老师反映,但妹妹没有听她的。

      后来我说到写文章,她说她也写了很多文章,可以给我看看。于是把我带到她房间,房间是朝南的,只是显得比较凌乱。文章都是手写的,写在一本本年代久远的本子上,有些是写在零散的白纸上。内容有学佛的心得体验,纪念缅怀先人的,还有反映各种事件的。包括幼儿园贴小红花,菜场出售问题面条等。关于学佛的心得体会基本没有问题,她说是听课后整理出来的笔记。而另外的文章,特别反映各种事件的,明显表现出自己的偏激和固执。

      后来她又对我说,对面住户在装修,灰尘已经严重污染了她家的坏境,影响了她的身体健康,还引起她家墙体开裂。关于这件事情,她已经去公安局和信访办反映过了,还给我看了文字材料,同样措词非常偏执。并说文殊菩萨曾就这件事托梦给她,如此种种,我直觉她神经应该出问题了。

      我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帮助她,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二千元的信封给她留下,说快过年了,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又问她现在靠什么维持生活?她说自己目前没有工作,但也没有什么开销,家里的水电费先由父母垫付着。我又问父母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她说就在附近捡捡纸板箱可乐瓶之类的,我听着又是一阵心酸。

      我说过几天我再来,我会送些日常用品,和护肤品过来。都是我自己用过的,证明是安全的,希望她不要拒绝。下楼的时候看到她父母正在楼下收拾整理捡来的东西。

      回到家,我翻箱倒柜地找自己尚未开封的库存。乳液、纯露、护手霜、凡士林唇膏、蜂蜡唇膏、药皂、小米、面粉、玉米粉、香菇、笔记本和笔,装了满满一袋,于周三送过去。

      那天我没有打电话就直接去了,敲门时,同学的父亲来开的门。这时我才发现,老人家的背已经很驼了,同学又在厨房忙碌,我走进厨房去看,发现她又是在做各种实验。她说头天买的花菜在水里泡过是白色的,但放在塑料袋里过了一晚的花菜明显发黄,她就说是装花菜的塑料袋有毒。还让我看塑料袋,说有的塑料袋是光滑的,有的则是粗糙的,粗糙的是有毒的。早上买来的几个馒头也被她用来做实验了,用手掰开后放在冷水和热水里做各种对比,得出结论也是面粉有很多添加剂不能吃。

      我因为还约了别人有事,也没时间逗留。就对她说,我带去的东西都是自己在用的,请她放心,一定要用起来,过了年就要开同学会了,皮肤要保养的好一些,都是东西要吃的多一点,她一一答应了,还礼貌的道着谢。

      回家后,和女儿说起这件事情,女儿说但愿你送的东西,她不要用来做实验了,我说那不会的。转眼到了周六,午饭后我躺在床上休息,同学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我送的药皂她用了,效果确实不错,皮肤干裂改善了不少。面粉也是安全的,吃下去肠胃没有不适感,还说苹果的味道也是正的。我听了很欣慰,就说那你该吃的吃,该用的用,完了我再给送来。

      只是我的心里感到非常难受,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帮到她。只觉得我这样也只能帮一时,解决不了根本,于是首先想到与阿苹联系,问她今年回不回老家过年,她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问她和这位同学现在是否还有联系,回答说有的,只是联系得也很少了。去年回来时给过一万块钱,十二月份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同学说以后要把钱还给她,只觉得她学佛吃素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

      我把这两次去看同学的情况告诉了阿苹,并告诉她自己的初步判断。阿苹说,那是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我说要看精神科医生了。后来阿苹又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医生,我说要去杭州看,知道的医生有,但不熟。

      阿苹又说要不发动全班同学晨成立互助组来帮助她,我说让大家都知道不太好吧,要考虑到她的自尊心。要不小范围内先建个群,先把真心想帮助好,而又有能力帮助她的同学物色几个,建个群后,大家出出主意,商量商量对策。阿苹说好的,本来我们约定明天先见个面,谈谈具体情况。

      可谁知我的身体出现的反复,昨天本来烧已经退了,只是有点咳嗽,今天温度又上来了,还伴有流清水鼻涕,明天又得去医院了。于是晚上给阿苹发了信息,只能过年后从深圳回来再聚了。

      但愿我的同学这个年能过得温暖踏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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