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鲁迅说“无须学费的学校在南京”,而对于又一个时代的少年之我来说,不用交学费,且管吃、管住的学校是在任邱。
1980年的深秋,我即拿着一个包裹,背着铺盖而“逃异地”的来到了自己尚不明知地理位置的任邱,至于其在白洋淀边,那时也是不知道的,记忆深刻的是在任邱汽车站下车以后,即被接新生的带帆布篷子的解放卡车拉去了校园,一路上什么也看不见,可谓晕头转向地即到了学校。
不过,那时的一种景象还是颇为清楚的,即是:在任邱汽车站、供销大楼、宴春楼而构造成的十字路间,遍地都是穿着大喇叭裤的青年人,有的戴在头上的军帽还是带尖顶的,我倒是没有鲁迅先生的形容“富士山”,有的穿着劳动布的工装,左胸衣袋上印着“华北石油1977”的字样,我观之的总感慨是“这是到了香港么”?其时,“港风”“港派”正在全国各地大流行,而任邱这个小县城、大油田却别有自己特色的“港派气候”。
跳下解放卡车,放眼望去,全是大片的一栋栋白灰色的帐篷和一栋栋淡绿的板房,地上因为冒碱也似乎是白色的了。“学生六队欢迎同学来报到!”宋建社,是我报到认识的第一位老师,说话办事颇有军人风范,该是转业军人吧,我想。另外两位老师一位姓殷,一位姓范,都是大我们学生几岁的青年人。
录取通知书、粮户关系、团关系介绍信交了上去,换来了一张钢木单人床,一个床垫,一个马扎凳,在同学任常青的帮助下,左转右转地就到了宿舍——编号8-403的一幢帐篷,由是开启了“异样”于当时所有学校的特色石油校园的生活,是否“走异路”是模糊而说不清的。不过,二十多年后,我倒是真的有一次“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的特殊经历,今天就不说了,留待以后吧。
第一次、第一个晚上睡在这平生从未见过的校园里,特别是帐篷里,八个同学之间,由于陌生,说话是不多的,是否五味杂陈,今天也记不得了,是否因这帐篷而改变命运也是从未曾想过的,至少是“数理化之苦”彻底地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