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是认知的产物,我们未能觉悟那些建构自我的认知幻象诸如认知失调、正面错觉、自由意志、判断决策等并非真实存在,故自我于我们而言定然是虚幻的了。以下是作者表达的要义。
我们的大脑凭借其产生的思想决定着我们到底是谁。我们无法与现实直接接触,我们是通过感官与现实间接接触的,这样就一定会带来信息失真,于是大脑即通过建构模型或故事,令我们的经历变得有意义。最强大的错觉其实就存在于我们的头脑里,即我们认为存在一个完整而统一的自我。我们就是我们的大脑,也就是我即我脑。大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它所加工的世界,环境在塑造自我的过程中起了决定性作用
人类婴儿生来并非如洛克认为的如一张白纸亦非如詹姆斯认为的是一片混沌,相反,婴儿的大脑控制系统已经为学习世界上一些特定的事物做好准备,只不过他暂时离不开其他人类,最终他们在社交中学到了代代相传的技能和知识,在他们成长过程中,他们所感受到的被映射的自我,是由身边人与他们自身的社交互动而建构的。
自我是由周围的人来定义,美国社会学家库利创造了一个术语“镜中自我”,来表现自我是经过周围人反映的观点所塑造的。人们通过改变自己来适应他人的看法,认为根本没有独立于他人创造的那个身份而存在的真实身份。我们是周围人的作品,他总结到“我不是我以为的我,我也不是你以为的我,我是我以为你以为的我。”
我们认为我们拥有自由意志,即我们觉得自我是可控的,但神经科学告诉我们自由意志也是自我幻象的一部分,我们以为自己拥有自由,但实际上我们没有。我们的偏好、记忆、感知和思维体现了大脑中兴奋或抑制的交流模式,经过一系列的核查与权衡后,这些复杂的相互作用汇总所得的结果即是我们所做出的决策或选择,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意识完成的,我们意识不到这些影响,因此我们觉得决定是在受控的情况下独立产生的。
无意识过程比有意识更深刻更频繁地控制着人们的思维与行为,无意识加工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自我幻象,让我们以为我们是自我的主宰,其实认为自己就是决策者的故事是由我们自己创造的。我们以为做出选择的过程完全是自我独立做出的,实际上这个过程比我们想象中更依赖于周遭环境。我们可能觉得我们在做出自己独立的选择,但是很多情况下这些却是由我们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的外界因素所控制。
我们的自我心智来自于大脑,而大脑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已经变得高度社会化,这令自我为他人的存在及融入他人的需求而深刻改变,融入群体既是一种对我们的存在的肯定,同时也是一个会引发焦虑与恐惧的严峻挑战。当我们处于群体中时,自以为保有的那个“自我”已经被他人的意志所压制了,所谓独立其实只是一种错觉,决定我们行为与对待他人方式的其实是周围环境与他人带来的影响,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改变自身行为以便与他人保持一致的“变色龙”。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记忆会被扭曲、混淆,但其中的一部分并不会消退,是我们不能忘记的,当某一天某件惊人的事件发生时,我们尘封的记忆碎片仿佛有闪光灯照亮一般,变得清晰而丰富。我们一生中都在不断为保护自我叙事的一致性,通过自我辩解对经历的各种事件进行重构,而用于建构个人故事的记忆在加工时具有选择性,自我认知的环境能影响甚至决定我们提取记忆乃至描述内在自我的方式。
我们不知道我们将会如何继续进化,但科技对进化规则的深改变是无疑的,因此网络通信技术及其发展一定会对人类的未来造成永久性改变。我们上网作为虚拟群体成员的时间越长,在现实生活中的时间就越短,我们受现实环境及人的影响也就越小,而我们的自我受媒介塑造的程度则越来越大,网络对我们的自我知觉的影响正在日益增长。尽管我们不会完全因为使用网络而心智发育迟滞,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即建构自我知觉的方式受到了媒介的深刻影响。
我们的自我尽管是幻象,但其存在是有意义的,它提供了一个聚焦点——“我”,将无意识活动的加工结果汇聚、关联在一起。没有自我或认知幻象,我们将会被控制我们的潜在机制与加工过程的复杂性压倒,无法再继续正常生活。但我们也不能一味沉迷于“自我”,恰恰相反,我们有必要时常审视一下自己,拷问一下自己的心灵,这样才能找到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