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等人正在商议如何抢劫生辰纲的事儿,忽然庄客过来报告说,有一个道士要见晁盖化缘,晁盖正忙着筹划大事,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儿,就让庄客多给几斗米打发走了事儿,那道士还是不愿离开,说自己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米去,何必又来说。我若不和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说。”庄客去了没半个时,只听得庄门外热闹。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能把十来个庄客打倒在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晁盖不得不重视起来,晁盖平时干的都是走私的买卖,恐怕手下的庄客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对付的。晁盖听得,吃了一惊,慌忙起身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便从后堂出来,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那先生一头打庄客,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这是公孙胜出场的第一个亮相,身长八尺,和林冲一样高了,看起来威风凛凛,生的古怪,可见相貌不一般审美能接受的。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嗔怪如此?”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无礼,毁骂贫道,因此性发。”提起了十万贯,和晁盖等人正在商量着准备干的事儿有关系,估计这会儿晁盖心里也是有些惊疑不定,泛起了嘀咕:这来者不善呢。晁盖道:“你曾认得晁保正么?”那先生道:“只闻其名,不曾会面。”晁盖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话说?”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首。”晁盖道:“先生少请到庄里拜茶如何?”那先生道:“多感。”两人入庄里来。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几个人谋划大事儿,可不方便和陌生人见面。
这公孙胜来的蹊跷,晁盖这会儿竟然能沉得住气,招待公孙胜喝茶期间,也不开口问他什么十万贯之类的事儿,可能是害怕自己说漏了嘴,就等着公孙胜自己在先开口,果然,公孙胜先沉不住气,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那先生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因为学得一家道术。亦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否?”公孙胜这是害怕晁盖不相信自己,选把自己吹嘘了一番,可惜,晁盖对他的名号没有丝毫耳闻,一句话,没听话说过。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既然你说出来了十万贯的事儿,那我也把我知道的信息说出来,这个世上也不仅仅你消息灵通。那先生大惊道:“保正何以知之?”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公孙胜道:“此一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有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一个出家的道士,也要参与到这抢劫生辰纲的勾当里来了,明明就是贪财,还只把这犯罪行为说的大义凛然,着实的怪异。正说之间,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等的勾当?我听得多时也。”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毕竟这抢劫罪也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公孙胜心里还是害怕的。那人揪住公孙胜道:“你好大胆!却才商议的事,我都知了也。”那人却是智多星吴学究。晁盖笑道:“先生休慌,且请相见。”两个叙礼罢,吴用道:“江湖上久闻人说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处得会。”公孙胜的名头晁盖没听说过,但是吴用却是知道的,吴用给公孙胜背书一下入云龙公孙胜在江湖上的名声,要不都是公孙胜自吹自擂,说什么武艺高强,道术玄妙,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最起码晁盖就不知道公孙胜的名头,更别说名满江湖了。晁盖道:“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吴学究。”公孙胜道:“吾闻江湖上多人曾说加亮先生大名,岂知缘法却在保正庄上得会贤契。只是保正疏财仗义,以此天下豪杰都投门下。”瞧瞧,人家两个倒是闻名已久,相互倾慕,显得晁盖孤陋寡闻,不知江湖事儿,公孙胜顺便还吹捧了下晁盖:这不是晁保正你仗义疏财天下闻名,所以天下英雄都来投奔你了嘛。晁盖道:“再有几位相识在里面,一发请进后堂深处见。”三个人入到里面,就与刘唐、三阮都相见了。
这个抢劫团伙成立了,那就得选出一个领导人,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晁盖道:“量小子是个穷主人,又无甚罕物相留好客,怎敢占上。”吴用道:“保正哥哥,依着小生且请坐了。”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公孙胜坐了第三位,刘唐坐了第四位,阮小二坐了第五位,阮小五坐第六位,阮小七坐第七位,抢劫团伙的组织架构正式建立起来了。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
公孙胜来的时候已经打听到了生辰纲的运输路线,那就是肯定要从黄泥岗上过,然后把时间计算准确,七个人订好计划,演练一番,先把阮氏三兄弟打发回去,让他们到时间准时到达指定地点,依计行事,公孙胜留在晁盖的庄园,四个人继续排练抢劫生辰纲的每一个细节。
到了计划好的时间,公孙胜等七人,化妆成从濠州贩枣子的客人,先是来到了济州登记住宿,好巧不巧的,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弟弟何清,因为会写字,正帮着客人登记住宿,看见有七个贩枣子的客人前来登记住宿,其中一个自己认识,是郓城县的超盖超保正,自己以前还去拜访过他,但是晁盖好像早就忘记了,关键的是晁盖登记的姓名是姓李,这也让何清大为奇怪,为整个生辰纲的抢劫计划留下了一个大破绽,成了破获此案的关键。
第二天在黄泥岗上,白胜担当主演,挑酒过岗,公孙胜七人,阮氏三兄弟跑龙套,公孙胜,吴用,刘唐,担当第二主演,晁盖居中指挥,抢劫过程很完美,没有伤人性命,这是晁盖的一贯政策,十万贯的生辰纲轻松到手,七人把枣子全部倒在黄泥岗,把生辰纲装上车运回了晁家庄。
等到事发,宋江冒死前来报信,晁盖把这次抢劫行动的全部人员都介绍给宋江认识,然后让公孙胜带着生辰纲和家里金银财宝先往石碣村赶去,自己留下来作掩护,火烧了自家庄园,在朱仝雷横故意放水下逃到了石碣村。公孙胜施展神通,呼风唤雨,助阮氏三兄弟杀败何涛的追铺人马,活捉了何涛,然后上了梁山,受到了王伦等头领的欢迎。
林冲因为王伦不让晁盖等人加入梁山,火拼了王伦,公孙胜加以劝解:“休为了我等坏了大义。”等到尘埃落定,林冲推公孙胜坐了第三把交椅,那个时候的人,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很是相信,所以,林冲就认为公孙胜的本事足以让梁山发扬光大,所以,推他做第三把交椅,除了心底佩服,估计还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自此,公孙胜在梁山上当老三当到宋江上山,才把位置往后挪了一位。看到宋江接了自己的老父亲上山,公孙胜也想起了自己在蓟州的老母亲,自己离家日久,未知如何。众人饮酒之时,只见公孙胜起身对众头领说道:“感蒙众位豪杰相带贫道许多时,恩同骨肉。只是小道自从跟随着晁头领到山,逐日宴乐,一向不曾还乡。蓟州老母在彼,亦恐我真人本师悬望,欲待回乡省视一遭。暂别众头领,三五个月再回来相见,以满小道之愿,免致老母挂念悬望之心。”晁盖道:“向日已闻先生所言,令堂在北方无人侍奉。今既如此说时,难以阻当。只是不忍分别。虽然要行,只是来日相送。”公孙胜谢了,当日尽醉方散,各自归帐内安歇。次日早,就关下排了筵席,与公孙胜饯行。其日众头领都在关下送路。且说公孙胜依旧做云游道士打扮了,腰里腰包、肚包,背上雌雄宝剑,肩胛上挂着棕笠,手中拿把鳖壳扇,便下山来。众头领接住,就关下筵席,各各把盏送别。饯行已遍,晁盖道:“一清先生!此去难留,却不可失信。本是不容先生去,只是老尊堂在上,不敢阻当。百日之外,专望鹤驾降临,切不可爽约。”公孙胜道:“重蒙列位头领看待许久,小道岂敢失信。回家参过本师真人,安顿了老母,便回山寨。”宋江道:“先生何不将带几个人去,一发就搬取老尊堂上山,早晚也得侍奉。”公孙胜道:“老母平生只爱清幽,吃不得惊唬,因此不敢取来。家中自有田产山庄,老母自能料理。小道只去省视一遭便来,再得聚义。”宋江道:“既然如此,专听尊命。只望早早降临为幸!”晁盖取出一盘黄白之资相送。公孙胜道:“不消许多,但只要三分足矣。”晁盖定教收了一半,打拴在腰包里,打个稽首,别了众人,过金沙滩便行,望蓟州去了。这个公孙胜,似乎是在早早的为自己留后路,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晁盖的未来命运,这梁山终究回落到宋江的手里,自己作为晁盖的铁杆留下来没啥意思,所以找借口先溜?
公孙胜回家探望老母,也没留下具体的地址,等到柴进被高廉弄进监狱,宋江等人攻打高唐州时,才发现这高廉竟然是个会法术的高人,宋江不能抵敌,为了破高廉的法术,就要去公孙胜出马,可惜派戴宗找过几次,竟然找不到,这一次就交代戴宗一定要在风景秀丽的名山大川处找,一定要把蓟州的各个角落都要找一遍,戴宗带着李逵想出发了。两人来到了蓟州城,在吃饭的时候,李逵打翻了邻座一个老汉的一碗面,戴宗赶紧赔礼道歉,另赔了人家一碗面,那老汉说:“客官不知,老汉路远,早要吃了面回去听讲长生不死之法,迟时误了程途。”戴宗问道:“丈丈何处人氏?却听谁人讲说长生不死之法?”老儿答道:“老汉是本处蓟州管下九宫县二仙山下人氏。因来这城中买些好香,回去听山上罗真人讲说长生不死之法。”戴宗寻思道:“莫不公孙胜也在那里?”便问老人道:“丈丈,贵村曾有个公孙胜么?”老人道:“客官问别人定不知,多有人不认的他,老汉和他是邻舍。他只有个老母在堂。这个先生一向云游在外,比时唤做公孙一清。如今出姓,都只叫他清道人,不叫做公孙胜。此是俗名,无人认得。”戴宗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戴宗又拜问丈丈道:“九宫县二仙山离此间多少路?清道人在家么?”老人道:“二仙山只离本县四十五里便是。清道人他是罗真人上首徒弟,他本师如何放他离左右。”戴宗听了大喜,连忙催趱面来吃,和那老儿一同吃了,算还面钱,同出店肆,问了路途。戴宗道:“丈丈先行,小可买些香纸,也便来也。”老人作别去了。戴宗运气不错,这次一来就打听到了公孙胜的消息。两人离了客店,两个取路投九宫县二仙山来。戴宗使起神行法,四十五里片时到了。二人来到县前,问二仙山时,有人指道:“离县投东,只有五里便是。”两个又离了县治,投东而行,果然行不到五里,早望见那座仙山,委实秀丽。当下戴宗、李逵来到二仙山下。见个樵夫,戴宗与他施礼说道:“借问此间清道人家在何处居住?”樵夫指道:“只过这个山嘴,门外有条小石桥的便是。”两个抹过山嘴来,见有十数间草房,一周遭矮墙,墙外一座小小石桥。两个来到桥边,见一个村姑提一篮新果子出来。戴宗施礼问道:“娘子从清道人家出来,清道人在家么?”村姑答道:“在屋后炼丹。”戴宗心中暗喜。戴宗、李逵两个立在门前,戴宗分付李逵道:“你且去树背后躲一躲,待我自入去见了他,却来叫你。”戴宗自入到里面看时,一带三间草房,门上悬挂一个芦帘。戴宗咳嗽了一声,只见一个婆婆从里面出来。戴宗当下施礼道:“告禀老娘,小可欲求清道人相见一面。”婆婆问道:“官人高姓?”戴宗道:“小可姓戴名宗,从山东到此。”婆婆道:“孩儿出外云游,不曾还家。”戴宗道:“小可是旧时相识,要说一句紧要的话,求见一面。”婆婆道:“不在家里。有甚话说,留下在此不妨,待回家自来相见。”戴宗道:“小可再来。”就辞了婆婆,却来门外对李逵道:“今番须用着你。方才他娘说道不在家里,如今你可去请他。他若说不在时,你便打将起来。却不得伤犯他老母,我来喝住你便罢。”这戴宗真特么不是个东西,为了逼出公孙胜,就让李逵去打砸人家的家,吓唬公孙胜的老娘,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能经得起李逵这混蛋的折腾吗?吓坏了公孙胜的老娘该怎么办,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
李逵先去包裹里取出双斧,插在两胯下,入的门里,叫一声:“着个出来!”婆婆慌忙迎着问道:“是谁?”见了李逵睁着双眼,先有八分怕他,问道:“哥哥有甚话说?”李逵道:“我是梁山泊黑旋风,奉着哥哥将令,教我来请公孙胜。你教他出来,佛眼相看;若还不肯出来,放一把鸟火,把你家当都烧做白地。莫言不是。早早出来!”婆婆道:“好汉莫要恁地。我这里不是公孙胜家,自唤做清道人。”李逵道;“你只叫他出来,我自认得他鸟脸!”婆婆道:“出外云游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