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我在粥店吃过晚饭,一路散步回家,途中经过一条小街,街上的小摊各处打着明晃晃的灯泡,其中有烤羊肉串的,买干果的,卖水果的,还有卖旧衣服旧书各种杂货的,最有意思的是蹲在地上卖烧饼的大妈。十几个烧饼整齐排列在竹子编的大筛子里,看起来比较粗糙不是十分可口,其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每个烧饼的分量都很足,价格也不贵,所以常常会有附近做事民工来买。
当我端着手机,路过第一个烧饼摊子,余光刚瞟到那些烧饼,烧饼大妈来了一句“吃饼吧,小伙子吃饼吧!”,哈,她仿佛认得我似的,每次路过都要来这么一句,而且这次说的格外亲切,仿佛是故意调戏我那刚吃饱的胃。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我知道我不会买她的饼,我可以理解那种把食物只当做食物的心情,但是我离那种生活状态很远,她的饼满足不了我的欲望。我曾经见过一个黑胖的女人紧抱一袋牛角面包所流露出来的满足,面包对于多数人来说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零食,但是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却代表一种欲望,一种饥渴,一种与生命紧密相连的东西,所以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很真切,直到现在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在这个愈来愈繁华的世界,食物的丰富让人对于吃也越来越挑剔。这种挑剔让我远离生命的本源,一切仿佛都可以满足,只要够努力;一切又仿佛都无法满足,因为厌倦得太快。欲望长到一定程度超过了身体的需要便仿佛自己有了生命,而这种不建立于实体的欲望只会让人越走越远,也让我差点忘了食物曾是那么紧密的和生命相连,正如那个抱着牛角面包的女人所告诉我的。
在烧饼大妈的叫卖声中,我那浮于空中的食欲仿佛找到了它的源头,可是我的胃早就被惯坏了,再也消化不了那种粗糙的饼,否则,我想我会尝尝她的饼,尝试理解那种饥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