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详着它,细细的茎,适中的叶,顶端再分出几个枝条,开着几朵淡黄的小花。这就是我记忆中的菊。
它长得并不漂亮,最多只能说是有几分清秀,比不上菊中大家,更不用说那些"圈外人士"了。可就是这样一种平凡的野菊,每当我轻嗅时,总能看见一种熟悉的味道。
老家的房子在山脚,周围有着好些人家。快乐也似乎变的价廉物美,大人们一句随意的赞美便能触碰我们敏感的神经,然后自己就可以在小伙伴面前"昂首挺胸"。
山不高,一面朝阳,一面向阴,还有一条小河从旁流过。老辈的人说这是一个风生水起的好地方。朝阳坡离的较远,而且长满了高大的树,少有人去。背阳的一面则有趣的多,靠近山脚的是几分田地,往上一点就是由稀疏走向密集的草地,再上,就有了几棵从向阳坡跑来的几棵零仃大树。
那时,放牛是我们孩子最常干的话,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在草地上打滚、追逐、抓蝈蝈等等,可不乐乎!陪伴我们的除了笨重的大黄牛,就是那漫天遍野的野菊了。尤其是到了春末,半个山面都是黄紫色,一片接一片,一潮推一潮,像傍晚时的金黄云朵,又似翻滚的紫色浪花。那些令我们分不清的野菊在最好的年华里绽放了最美的光。
清秀而单薄,热情又胆怯。姑娘们会花费一上午的功夫从花丛中摘下正好的花,编织成小巧的花环,或是戴在头上,或是送给人家。小小的花蕊也飘染上一层红晕,却也不知是不是晚霞的光。
每每到这时,我和小伙伴都会有一个任务,那便是采菊。我们背上小篓,牵着黄牛,来到山坡的花丛中,不管是开的、没开的一股脑儿统统摘下,待到日暮时分回家。母亲把黄菊和紫菊分开晒干,脱干水份后用袋子装起来,扎紧收好。
秋天来时,村里人会做一种糕点。将晒干的菊花放少量水浸泡,水稍变色后将菊花捞出,切碎。再用泡菊花的水揉一个糯米团,加入碎菊,揉至均匀。烧火,上蒸笼,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菊花糕就好咯!咬上一口,满嘴清香,细腻柔滑。不仅美味,外观也别致。大人们会在菊花糕印模的时候,往模具中间放上一朵完整的菊花,一印,糕上就有了一朵漂亮的菊花。
总有几个稍大的孩子忍不住偷吃,被烫的满头大汗,一旁的孩子看着即羡慕又害怕。同时,还有一种叫菊花粑粑的食物也倍受我们喜欢,是将揉均匀的糯米团捏成饼状,放入滚烫的油锅,大火一炸,可香、可脆了。
大雪纷飞时,一家人做在一起,拉拉家常,说说见闻,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再加上一杯浓淡相宜的菊花茶,一切都是那么的清香淡雅。
野菊在我们家乡还有一层红纱。新人喝的交杯酒,敬的公婆酒都是我们的菊花茶。媒婆还会在新人的床铺下放上几朵野菊,意喻着野菊旺盛的生命力能让他们早生贵子呢!正应了我们的那句俗语"秋做糕来冬泡茶,一季菊香伴春宵"。
时间远了,回忆里菊花飘香的日子反而近了。
老人们常说,紫菊茶和黄菊茶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但在我们眼中都是清香解火的好茶。
直到离开家乡久了,也便渐渐懂了。
看着手中朵朵金黄的野菊,少的也许就是心中的一份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