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品.辩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要离自己喜欢的事物远一点,保持距离才有足够的热情去挖掘和探索。实际这样说的时候,我们已经踏足了曾经热爱如今也不能抛弃的事物了。比如读书,比如写字,比如和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谈天论地。很多人踏足之后便很难全身而退了,这种纠缠,我们又爱又恨。
父亲是喜欢读书的,他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有自己的书柜,有自己写的好几本日记和诗集。搬家的时候,多余的东西都是毫不留情的就丢在了老房子里,而他的书本和文字是相当宝贝的,已与他骨血的相连,是扔不掉的。由于他闲暇时总翻书,这难免让一个对新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去模仿和探索。于是,我先是抱着书本子翻,他的书他的文字难免我的蹂躏和破坏,用来抓、揉乃至撕碎散花满纸涂鸦。我对书本的罪行不可数,也是从那时起约莫觉得书本是可以给人带来乐趣的,纯粹的乐趣。
读书的体味与人生经验的沉淀是相关联的。年岁尚小时,大都是无法深刻体悟书中的悲喜的,尤其是那些已有丰厚人生经历的大家所写的书。所以在初中那个多愁善感的青春岁月,郭敬明大概是能写出同龄人心事的人物。那个年纪悲喜都会被夸张,颇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动情之处。因为情感过于纯粹,所以肤浅。那是的体悟尚且是物是人非的初次触碰,所以往往把物是人非渲染至生离死别的夸张,又何况我们对生离死别也是缺乏深刻认知的。那时所读的不过是从别人的故事里去同情自己亦或是塑造自己,那时我们自私狭隘,更是顾不及这个社会乃至世界有多少故事让我们去挖掘。
处于生活之中,年轮滚滚而来,过去的种种经验沉淀在生命中,我们开始沉思。一轮又一轮的物是人非,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开始用所谓的理性去对待。其实不过是我们的感情不再纯粹,拿来读几本伤春悲秋的书也是无法填补的。于是我们开始去品味和体悟。书本可以让人变得宽容,也让人变得不再盲目。索性不能再自私到顾影自怜了,甚至不能局限于所处的时空以及人事。读古人最早的诗歌,“情动于衷则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品其由衷的言语与情感,叹服其幽韵的文字与坦诚;读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心血所写的心衰荣辱儿女情长;读鲁迅儿时的百草园,追溯与回忆;读胡赛尼的阿米尔“为你千千万万遍”的人性的美丽与救赎;读余华,读莫言,读汪曾祺,读余秋雨,读北岛和顾城,读纳兰和易安......疯狂又贪婪,兴奋又沉痛。读他们的文字,读他们的生活,读他们的愁思与悲怆,读那个年代的伤与痛,幸福与满足。那些文字,有的如清茗,细品香韵,散漫开来,温文尔雅;有的如烈酒,酣畅淋漓,声泪俱下,狼狈遁形。慢品与畅饮,都在他们的文字里,读一读,就是一代一代的愁与喜。华兹华斯在《抒情歌谣集序言》中谈到:“诗人是将过去的生活经验沉淀,然后沉思。”我想,问人大致如此,他们的笔尖,都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时间酿得好酒,生命也必定让文字深厚。细思慢品,我不过是个读故事的人。
独立个体的独立存在,表现出独创性。日积月累,我们又必然从别人的文字和故事里回归自我。
于是,我们开始独立的去“辨”,也去三五成群的去“辩”。仿佛那些世间已然存在的真理并非圣言,尚待考据,就差一两个标新立异的人去探索和理论,去推翻那些人们顶礼膜拜的真理,然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洋洋得意。相对于“辨”,我们更多的是“辩”,仿佛更多的话语权就代表着会有更多的人来信服我们所言,当然也更渴望有更多的人为我们的所言奔走呼号。有趣的是,我们不仅不放过名垂青史的那些伟人,还不放过我们志同道合的好友,往往因为彼此不同的观点而争论的面红耳赤,就差掀桌子撸袖子真刀真枪去证明谁说的才有道理。“事实胜于雄辩”真的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那似乎是两军交战的战场,井然有序,严肃而紧张,不会有人不战而败俯首称臣。我们骨子里的独立性让我们去和别人“辩”,这个过程是精彩的,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同时还能了解到对方的新颖的想法,这是个既能让自己独立思考又能共享信息的过程。
可见,这一路是不断的完善和塑造自己,普通这个读书的过程,从不假思索的为非作歹到到伤春悲秋的肤浅纯粹,到后来的狼吞虎咽的“吃书”再细嚼慢品,直到最终的独立自省与争辩,这是读书给人的馈赠,灵魂逐渐丰盈,思想日渐独立。
2018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