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欢庆时,黯然销魂地。又一个长辈去世,回到我童年生活的小院。外婆没有澎湖湾,但有老枣树,儿时最大的快乐就是等成熟的时节,外婆给我打枣子,摘桑椹,吃葡萄。暑假,在院子里晒一大铁盆井水,午睡起来洗个澡,然后就是各种美味的吃食陪我度过悠长的夏天。还记得院子里种的韭菜,随手拽一根,就着窝头,还有晒在窗台下的老咸菜。现在的孩子肯定不吃这样的东西,可那时就是我的美食!外婆从各种地方用各种方式抠省出来的美食,让我得以健康长大。后来再吃不到那样的味道了。
小时候滚来滚去的土炕已经塌陷成一堆黄土,墙上的风俗画早被风雨冲走,不知道我用指头挖出来的那个窟窿还在不在,可是老房子已经到处是窟窿,连房梁和椽子都已经老朽,百年的历史让它不堪重负,该歇歇了吧。唯有蜘蛛把它当作新房,还在勤劳地编织。青砖上斑驳的青苔、台阶下茂密的苍耳和狼尾草把这里变成虫蚁的乐园。不必看什么“兰亭已矣,梓泽丘墟”,普通百姓的房屋院落更能表达出岁月沧桑和自然的永恒。
小木门后埋葬了一个老人的一生,从嫁人到守寡,独自抚养三个儿女,照顾了四五个外孙孙子,看顾了两个重孙,最后倔强的老人回到自己的家,独自一人等待那个必然来临的节日。
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回来看望它了,这里再没有回来的理由,儿时的记忆将永远是回忆了。枣树上的果子还不时掉下来,可是为我打枣的人已经不在了。儿时和我同玩的四舅拿起杆子,打下几颗,枣子已经熟透变软,吃在嘴里,甜中带着一丝发酵的气息。人是不是都要走到深秋,经历寒冬,才能体味到真正的滋味?
像外婆一样好好活着,哪怕风摇雪压,只要活着就能迎来一季季的春花秋实;哪怕只是一棵枣树,也总有人吃到我结的枣子,有人在我的树荫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