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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曾经深爱过16
第15章 1993·华侨城
——“镜头里我们可以是任何人”
1993 年,深圳像一台 24 小时不打烊的自动贩卖机,任何人投币,都能掉下机会。
“异视广告”搬到华侨城 LOFT,工业厂房改成工作室,铁门刷成粉红色,门口养两只孔雀,一公一母。
程一帆说:孔雀是动物界最懂“视觉营销”的,开屏一次,就能换粮食和交配权。
我回他:人也是。
我负责文案,他掌镜,我们合作的第一支电视广告是“威龙牌”牛仔裤。
脚本我写:
“如果地球是圆的,为什么牛仔要循规蹈矩?”
拍摄地点选在深圳河边的建筑垃圾场,模特穿破洞牛仔,在夕阳里翻跃钢筋。
程一帆用 16mm 手持摄影,镜头追着模特的汗珠,汗珠摔碎在钢筋上,像一串微型烟火。
广告播出当月,威龙销量翻三倍。客户庆功宴上,老板拍我屁股:“苏小姐,要不要来当品牌顾问?月薪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我微笑,把杯中 92 年的拉图倒进他高脚杯:“顾问可以,屁股免谈。”
老板愣住,我转身,看见程一帆倚在吧台冲我举杯,嘴唇无声地说:cool。
夜里 2 点,我们爬上海大厦 33 层废弃天台。
脚下是正在修建的深南大道高架,焊花四溅,像有人把星空倒置。
他架好相机,插上快门线,把我按在栏杆:“别动,拍一张‘城市欲望’。”
我穿黑色吊带裙,风把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投降的旗。
曝光 30 秒,他忽然凑过来吻我,闪光灯同时亮起——
那张照片后来取名《深南之吻》,获法国 PX3 广告摄影银奖,也成为我们结婚请柬的封面。
“结婚”这个词,第一次出现是在 93 年 6 月,广州—深圳高速上。
我们刚拍完“奔驰 500”平面,客户送了半箱香槟。
夜归,他开车,我坐副驾,天窗打开,风把香槟气泡吹成流星雨。
“苏缨,我们结婚吧。”
“好啊,不过我有条件:开放式,互不拥有,只共享镜头。”
他笑,方向盘一打,车冲进服务区,轮胎摩擦发出尖叫,像给这句话盖了个橡皮章。
7 月 15 日,我们在华侨城天主教堂办仪式。
没有白纱,我穿黑色机车皮衣,他穿牛仔衬衫,孔雀开屏当背景。
宾客 80% 是广告圈、摄影圈、摇滚圈,誓词由我写:
“我承诺在镜头里爱你,在镜头外允许你自由失焦。”
他回:“我承诺把每一次快门,都当作一次勃起,只对瞬间忠诚。”
神父是客户客串,听完誓词,手抖得差点把圣经掉地上。
婚后,我们搬进水围村顶层复式, 180 平米,天台 100 平米,被他改成暗房与露天卧室。
床是四块木工板拼成,睡袋代替床单,四周挂满落地纱幔,风一吹,像漂浮的显影液。
夜里,我们常被直升机吵醒——对面是武警直升机场。
他把我翻过去,进入,从后面捂住我嘴:“别出声,让噪音做我们的节拍器。”
我咬他手指,尝到显影液的苦——那是他的职业味道,也是我们的婚姻底色:苦,却让人上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