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兵围剿
黑夜深沉，宗门之内一片死寂。月色如一层薄纱，透着几分不祥，隐约之间，风声如同哀嚎般回旋在空旷的巷道间。宗门的大门紧闭着，那朱漆斑驳的门扉仿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透着沉重的暮气。
突然间，远处天际雷声滚滚，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如苍龙狂舞，将浓厚的乌云撕裂出一道道裂痕。伴随着雷霆的炸响，浩荡的天兵从九天之上俯冲而下，仿佛一道无情的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地将宗门团团围困。
“来了！”守在城墙上的弟子惊恐地喊道，脸色苍白，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惧意。城门内外的火把被惊得四处乱晃，映照出弟子们仓惶无措的神色。
宗门内响起了急促的钟声，那声音仿佛透着无尽的绝望，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快，布阵！”有执事声嘶力竭地大喊，可声音很快便被呼啸的狂风淹没。
街巷之间早已乱作一团。弟子们惊慌失措地从屋内奔出，手忙脚乱地拿着法器，却根本找不到自己该去的位置。所有平日的训练仿佛都成了无用的摆设，惊恐吞没了一切理智与秩序。
天兵如雨点般从天空落下，厚重的盔甲在电光中折射出刺眼的寒光。他们手执长戟，面容冷峻如冰，目光之中透着对凡人的彻骨蔑视。一名天兵首领高高站立在空中，手中法印高举，威严的声音震彻整个宗门：“婉妗、婉如，你们自封神明，欺瞒天下人，今日便是你们接受审判之日！”
声如惊雷，振聋发聩，宗门弟子听闻此言，更是溃不成军，许多人直接丢掉手中的法器跪倒在地，神情呆滞。曾经如磐石般坚固的信念，此刻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天兵阵阵逼近，四面围拢过来，将宗门团团包围得密不透风。城墙之上，几个年轻的弟子再也撑不住心理的重压，竟哭喊着丢下兵刃，四散而逃。一时间，人心崩散的场景，竟比外敌入侵更加刺眼。
主殿之内，婉妗静静地站立着。她早已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但始终没有动弹半步，目光沉沉地望着殿中的神像。此时殿内香炉早已熄灭，神案上的供品干枯腐烂，一股淡淡的腐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师姐！”婉如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满脸惶恐地冲进主殿，“他们来了，怎么办？”
婉妗缓缓转过身，脸色平静得可怕，嘴角却带着一丝讽刺的冷笑：“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
婉如眼中满是绝望：“我们真的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婉妗轻叹一口气，目光幽幽：“退无可退，路早已断了。退名册、倒神像、焚牌位……连我们自己的弟子都已开始质疑我们存在的意义，还谈何抵抗天庭？”
婉如低下头去，声音颤抖着：“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明明是为了众生好啊！”
婉妗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一丝悲凉：“婉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众生从来都不在意真相，他们需要的只是能让他们心安的谎言。而一旦谎言被揭穿，他们第一个要撕碎的，就是那个告诉他们真相的人。”
话音未落，天兵的攻势已然逼近殿外，巨大的一声震响之后，城门轰然破碎，无数天兵如潮水般涌入宗门。弟子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喊杀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
殿外传来执事的绝望怒吼：“师尊，宗门彻底完了！”
婉妗缓缓闭上眼睛，随后猛然睁开，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去吧，让所有弟子都撤离。我留下来，陪宗门走到最后。”
婉如惊愕地抬头，眼中噙满泪水：“师姐，你要做什么？”
婉妗转过身去，背影瘦削而坚毅：“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是神，也会在自己信徒的抛弃中死去。”
说罢，她迈开步子，缓缓走出大殿，走向那注定崩坏的夜幕之中。
二、婉妗不甘
夜空阴沉，雷云如墨。宗门内火光闪动，惊乱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大地震颤着，仿佛被天雷震裂出道道伤痕。原本肃穆庄严的宗门广场此刻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弟子们溃不成军，四散逃窜，曾经誓言保卫宗门的年轻面孔，如今满是惊惧与绝望。
废墟烟尘之中，婉妗扶着残破的石柱勉强站起身，她身上的锦衣早已破碎不堪，沾满鲜血，伤口密布，血迹沿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渗入泥土之中。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神情中透着深深的不甘与愤怒，眼底似有一团烈焰在燃烧。
“我不服！”婉妗紧咬牙关，口中迸出低沉而执拗的声音。她的手掌死死攥紧，掌心的法印因灵力过度消耗，已渐渐变得暗淡无光，犹如随时可能破碎的玻璃。
远处的天兵步步逼近，锋利的长戟在火光下折射出寒冷的杀意。婉妗的目光扫过那些曾经向她俯首称臣的弟子们，他们此刻或跪地求饶，或仓皇逃跑，昔日的忠诚与誓言，顷刻之间便如尘埃散去，毫无踪迹。
一名执事仓皇奔来，眼中满是惊恐：“师尊，弟子们已开始自行倒神像，焚烧牌位，退名册也被彻底毁了！”
婉妗闻言心头剧烈一震，她只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几乎站立不稳。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冰冷：“连他们也开始毁灭自己了吗？我所苦心经营的一切，竟如此轻易地土崩瓦解……”
“师尊，现在该如何是好？”那名执事面色惨白，语气哀求，眼中隐隐带着质疑与退意。
婉妗锐利的目光冷冷地盯住他，话语如刀：“如何是好？宗门上下人心已散，连最基本的信念都弃之如敝屣，你问我如何是好？”
执事被她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嗫嚅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婉妗猛地推开石柱，踉跄几步站稳身形。她抬头，望向那些步步逼近的天兵，脸上的倔强与不甘更加明显：“就算你们要毁灭我宗门，我婉妗也要让你们付出惨重代价！”
话音刚落，她勉强凝聚体内残余的灵力，法印重新燃起淡淡的灵光，一股磅礴的威压迅速扩散开来，惊得前方几名天兵一时竟不敢再往前踏步。
“你们所谓的正义，难道不也是建立在谎言之上吗？”婉妗声若雷霆，怒目而视，“你们今天毁了我们，他日也会有别人来毁掉你们！所谓天理公道，不过是你们手中操纵的戏码罢了！”
天兵们神情严峻，其中一名领兵者冷哼一声，高声回应：“婉妗，你以谎言蒙蔽天下苍生，今日受罚，天经地义！”
婉妗闻言仰天大笑，声音凄厉而悲怆：“可笑，可笑！当初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将我们当作神明顶礼膜拜，现在却将所有罪责推到我们头上。难道苍生就没有错吗？他们的贪婪、愚昧与自私，难道不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根源吗？”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战场上空，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弟子们垂头不语，甚至连天兵们也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就在婉妗孤立无援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烟尘，直奔而来：“师姐！”
婉妗心头一震，回头看去，只见婉如满脸惊恐，眼中闪烁着泪光，向她疾步而来：“师姐，别再打了！我们已经输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求你了，放下吧！”
婉妗望着婉如，眼中满是失望与悲愤：“婉如，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难道要向这些虚伪的伪君子低头吗？”
婉如声音颤抖：“师姐，可我们的确犯了错啊！谎言终究会被揭穿，错了就是错了，我们……应该承担。”
婉妗怒极反笑，声音尖锐而冰冷：“承担？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承担？世人虚伪，我们只是顺应他们的愿望，现在他们却要反咬一口，何其可笑！”
婉如被姐姐的话震慑，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含泪摇头，低声呢喃：“师姐，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承认呢……”
婉妗狠狠甩开婉如的手，目光决绝：“我没有错！即便是天要灭我，我婉妗也绝不会低头认输！”
她再度转身，迎向步步逼近的天兵，脸上是如铁般的决绝与不甘。
三、婉如决裂
漫天的火光与烟尘将宗门笼罩其中，原本神圣庄严的殿堂如今成了满目疮痍的废墟。信徒们亲手推倒神像，掀翻香炉，将供奉多年的牌位一一焚毁，跳动的火苗仿佛嘲讽着曾经坚定的信仰。弟子们神色麻木地列队，在退名册上机械地抹去自己的名字，那些曾高声宣誓效忠的誓言，如今烟消云散，如同未曾存在过一般。
婉如站在乱作一团的殿前广场上，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清楚，这些弟子不是被迫这么做，而是他们自己主动选择了放弃。长久以来，她和姐姐婉妗都以为众人心中忠诚不渝，如今却发现，这份信仰竟然如此脆弱，轻轻一推，便彻底崩塌。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婉如忍不住怒喝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助与愤怒，“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诚吗？”
弟子们纷纷垂下头去，没有人敢与她的目光对视，唯有几个胆大的弟子冷笑出声，其中一个人抬头道：“婉如长老，我们忠诚的从来不是你们，而是我们内心相信的真相。如今真相大白，我们又凭什么继续相信你们？”
婉如闻言心头剧烈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她退后几步，几乎站立不稳：“真相？你们以为自己真的明白了吗？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们，为了整个宗门吗？”
另一名年轻的弟子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别再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我们了。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我们当作你们权力的阶梯罢了。如今谎言被揭穿，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
婉如的脸色骤然煞白，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喉头如同堵着一团火炭，灼痛难忍。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前。婉妗浑身伤痕累累，眼中透着凌厉而冰冷的怒意，她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一般沉重。
“婉如，你在做什么？”婉妗声音冰冷如寒铁，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婉如，“你竟然还在试图和这些背叛者讲道理？”
婉如回头看向姐姐，眼底闪烁着挣扎与痛苦：“姐姐，他们毕竟是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我们……”
婉妗厉声打断她：“够了！他们早已不是我们的弟子了！看看这些人吧，推翻神像，焚毁牌位，连自己的名字都迫不及待地从退名册上抹去，你还要替他们说话？”
婉如浑身一颤，眼中迅速泛起泪光，她咬紧嘴唇，艰难地道：“可是姐姐，我们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婉妗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冷冷地盯着婉如，眼底隐隐有怒火翻涌：“你在质疑我？难道连你也开始相信这些谎言了吗？”
婉如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迎上婉妗的目光：“姐姐，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愿承认吗？是，我们的确为众人谋求过福祉，但我们也用谎言蒙蔽了他们。如今真相败露，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责任吗？”
“闭嘴！”婉妗陡然怒喝一声，她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如同一记重锤，震得四周弟子噤若寒蝉。婉妗一步步逼近婉如，眼中寒光逼人：“我所做的一切，从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他们愿意相信谎言，是因为谎言本身符合他们的利益！如今利益不再，他们便将一切罪责推给我们。这种冷漠与自私，难道不是他们的本性吗？”
婉如被姐姐的气势逼得连退几步，眼泪终于决堤而下：“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也有错，我们必须承担……”
婉妗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失望与鄙夷：“你竟然如此软弱无能，连自己的立场都不敢坚持！怪不得这些弟子都敢骑到我们头上！看来，我高估你了。”
婉如听到这句话，脸上迅速褪去所有血色，她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地望着婉妗：“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婉妗目光冷漠，语气冰冷无情：“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便再无情义可言。”
说罢，婉妗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些正焚烧着牌位的弟子，身影孤绝而冷厉。
婉如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泪光闪烁，心头仿佛裂开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姐姐的冷漠与绝情，弟子们的背叛与质疑，这一切都像无形的刀刃狠狠刺入她的心底，让她感到彻骨的荒凉与绝望。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片漆黑而深邃的夜空中，竟然连一颗星辰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昭示着宗门再无光明可言。
四、宗门大战
夜幕彻底笼罩下来，风声如同鬼魅般穿梭于破败的城墙之间。整座宗门此时犹如陷入炼狱，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曾经繁荣庄严的殿堂，此刻满目疮痍，尘埃与血迹交织，犹如一幅狰狞的地狱画卷。
天兵如潮水般涌入，手中长戟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冽的杀意。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踏过瓦砾与尸骸，毫无迟疑，毫无怜悯。宗门弟子虽奋力抵抗，但早已士气全无，战线迅速溃散，血流如注，将石阶染成一片殷红。
“师兄，快撤吧，已经守不住了！”一名年轻弟子惊慌失措地拉住旁边年长的师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那名师兄却死死盯着眼前涌来的天兵，咬紧牙关怒吼：“撤？还能撤去哪？神像已倒，牌位被焚，连退名册都被自己人毁了，我们还剩什么？”
话音刚落，一柄长戟瞬间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年轻弟子目睹此景，顿时崩溃，尖叫着掉头逃跑。
混乱之中，弟子们开始自相践踏，推搡争夺逃生之路。宗门内部早已分崩离析，情谊、誓言、荣誉此刻皆如泡影。昔日亲密的同门，此时为求生存，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推入刀锋之下，丝毫不顾同门情义。
“滚开，别挡路！”一名执事狠狠踢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弟子，头也不回地冲向出口，却被随后而来的天兵一戟斩落头颅。
“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完了……”另一名弟子跌坐在地，眼神呆滞，喃喃自语。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张破碎的退名册，册上名字被凌乱地划掉，墨迹模糊一片，令人触目惊心。
远处神殿前，一群弟子早已亲手推倒了供奉已久的神像。沉重的神像轰然倒地，溅起大片灰尘与碎片，仿佛象征着宗门信仰的彻底崩溃。一名年长弟子望着碎裂的神像，脸上露出复杂而痛苦的表情，嘴唇颤抖着：“是我们亲手毁了自己的信仰，这真是报应啊！”
与此同时，熊熊烈焰之中，曾经被敬奉的牌位正在迅速焚毁。火舌舔舐着那些承载着无数信徒虔诚祈祷的木牌，浓烈的烟雾升腾而起，呛得众人咳嗽不止，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扑灭。他们只是冷眼旁观，神色麻木，似乎再无丝毫留恋与敬畏。
天兵首领站在宗门广场中央，目光冰冷地环视四周，扬声喝道：“你们如今还有什么可坚持的？抛弃谎言，便可活命！”
弟子们闻言，纷纷低头跪地，争相求饶：“我们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再死了！”
只有极少数人依旧负隅顽抗，怒声回击：“你们这群伪君子！当初我们顶礼膜拜的时候，你们在何处？如今落井下石，还有何颜面自称正义！”
天兵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挥动手中长戟，顷刻间鲜血飞溅，数具尸体应声倒下。
婉妗站在殿前台阶之上，望着宗门弟子内部的惨烈景象，脸色苍白如雪，双拳紧握。她喃喃低语：“可笑……真正毁灭宗门的，不是天庭，而是我们自己……”
婉如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旁，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姐姐，我们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婉妗抬头望向婉如，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悲凉：“婉如，我们的宗门早在弟子们主动毁掉牌位、倒神像、抹去退名册之时，就已经彻底灭亡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主殿再次燃起冲天火焰，火光映照着婉妗姐妹苍白的脸庞，更显得凄凉而悲惨。
婉如惊恐地望向火海，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众生转眼之间便能如此冷漠无情？”
婉妗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透着绝望与嘲讽：“众生本就善变，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而是能给他们虚幻希望的神明。一旦希望破灭，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践踏曾经供奉的对象。”
婉如无言以对，只觉胸口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时，天兵的攻势再次席卷而来，火光与杀戮如潮水般吞没了一切。宗门弟子的溃败早已注定，崩溃与绝望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婉妗望着眼前一幕幕惨象，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悲凉而无奈的笑容：“婉如，这便是所谓众生所期盼的真相，可惜我们明白得太晚了……”
火光映照之下，姐妹二人的身影愈发单薄而无助，宗门的彻底崩溃，此时已无法挽回。
五、婉如苦战
宗门陷落，烈火如怒涛般席卷而过，夜空被染得一片血红。曾经整齐威严的院落，现在如同炼狱一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火光肆虐着一切，浓浓的黑烟如鬼魅般盘旋在废墟之上。
婉如艰难地站在广场中央，她的衣衫早已被鲜血与灰尘浸透，手中的法印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身旁几个年轻弟子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斗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兵一步步逼近。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输！”婉如厉声喝道，声音虽然竭力保持镇定，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婉如长老，师尊都已经放弃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希望？”一名弟子垂头丧气地说道，脸上满是绝望。
“对啊，神像都倒了，牌位也烧了，连退名册都毁得干干净净，我们还在坚持什么？”另一名弟子哀嚎着，声音凄凉无助。
婉如闻言心中剧痛，她转头看向四周，满目狼藉的废墟上，到处都是倒塌的神像碎片和被焚毁的牌位残骸。她咬紧牙关，声音中透着一丝倔强与无奈：“就算所有东西都毁了，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能认输！”
话音未落，一队天兵已冲到眼前。他们的盔甲闪着冰冷的寒光，长戟如死亡的利刃般刺来，没有一丝犹豫。
婉如低吼一声，强行催动体内几近枯竭的灵力，法印猛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暂时挡住了天兵的攻击。她咬着牙撑住防护，额头上的汗水夹杂着鲜血滴落下来，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快跑！”婉如回头对弟子们吼道，“你们快走，别再犹豫！”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喊道：“婉如长老，你一个人怎么办？”
“废话少说！快滚！”婉如怒喝一声，声音颤抖却不容质疑，眼神中透着决绝。
弟子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转身逃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婉如见弟子们逃出险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也瞬间被巨大的压力击倒在地。防护结界顷刻破碎，强大的冲击波将她狠狠地掀翻在地上，身体在地面拖行了数米才停下，嘴角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的碎石。
天兵首领一步步走来，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婉如，冷笑一声：“婉如，你们自以为神明，最终却被自己的谎言吞噬，这难道不是你们该得的报应？”
婉如抬头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们固然有错，但你们这些伪君子，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
天兵首领冷笑着摇头：“我们只是顺应众生的意愿罢了，你看看你的弟子们，连他们都抛弃了你们，你还不明白吗？众生根本就不在乎谁是真神谁是假神，他们只在乎自己得到的好处。一旦失去了利益，谁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罪人。”
婉如闻言，脸色愈发惨白，她想起了弟子们惊恐逃离的背影，那些曾经跪倒在地向她祈求庇佑的人们，如今却毫不犹豫地将她丢弃，如同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废物。
“你们也不过是利用他们的冷漠罢了。”婉如咬紧牙关，声音沙哑，“你们又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天兵首领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淡淡道：“也许你说得没错，但至少今天站在这里的胜利者是我们，而你们只剩下惨败。”
话音刚落，他手中长戟高高举起，猛然朝婉如刺去。
婉如挣扎着翻滚开来，勉强避过致命一击，但长戟仍划破她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昏厥过去。她强忍着痛楚，拼命向后退去，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这就是你们自作自受的下场！”天兵首领冷笑着再次逼近，“承认吧，婉如，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婉如仰头望向天空，漫天的火光映照着黑暗的苍穹，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阴影笼罩下来。她咬着牙，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低语：“众生为何如此冷漠？难道真相的代价，必须是这般沉重吗？”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天兵脚步逼近的声响，如同催命的丧钟，一步步击碎她心中仅存的希望。
婉如握紧法印，手心被锋利的边缘割破，鲜血滴落在地上，汇成一道细小而刺目的血痕，她挣扎着站起身，眼神透着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就算时代抛弃了我们，我婉如也不会轻易低头认输！”她低吼一声，再次冲向敌人，即使身躯已如风中残烛，眼神依旧锋利如刀，燃烧着最后一丝决绝。
六、神殿倒塌
夜色愈发浓重，天地之间已然被漫天的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宗门之中，厮杀声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零星的呻吟和啜泣回荡在废墟之间。高大的神殿依旧矗立，然而曾经辉煌壮丽的殿宇，此刻显得无比残破，苍凉的风穿梭其中，宛如无数悲鸣的幽魂。
天兵首领缓步走至神殿前，冷冷抬起手中的长戟，朝着身后的众多天兵下达了命令：“毁了它。”
众天兵齐声回应，声音冰冷刺骨：“是！”
数十道锋锐的法力瞬间凝聚，如同一道道冰冷的锁链，将神殿紧紧缠绕。紧接着，耀眼的光华瞬间爆发，神殿上的雕梁画栋在冲击中剧烈颤抖，不断有碎裂的琉璃瓦片和檐角的碎片哗啦啦落下，如同沉重的雨点砸落在青石地板上，溅起一阵阵灰尘。
宗门的弟子们纷纷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表情麻木又绝望。曾几何时，他们在此顶礼膜拜，心怀虔诚；而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荒谬的闹剧，甚至他们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敬奉的一切。
婉如站在不远处，身体踉跄地支撑着，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神殿逐渐崩坏，内心的酸楚与绝望无法用言语描述。
“不要！”她挣扎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嘶哑而悲怆，“住手！求你们住手！”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天兵们冷漠而坚定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法力再一次聚集，狂暴的能量如同无数利刃，猛然击向神殿支柱。
“轰隆——！”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整个宗门的地面仿佛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神殿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如同一位老人般缓缓倒下，沉重的殿顶轰然砸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灰尘如暴雨般席卷而起，瞬间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烟尘散去，原本屹立在宗门中心的神殿，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废墟。残垣断壁散落一地，四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灰尘与焦灼的味道。曾经让人敬畏膜拜的神像，此刻断裂成数块碎片，惨白的断口令人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明？”天兵首领冷冷一笑，眼神轻蔑地扫过四周弟子，“如今，众生早已醒悟，你们再也欺骗不了任何人。”
宗门弟子们听着他的嘲讽，一个个羞愧难当，纷纷低下头去。有人绝望地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是啊，我们所信仰的神明，原来不过如此……”
有年轻的弟子甚至忍不住痛哭出声，跪倒在地，用力捶打着地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更有甚者，站起身来，愤怒地指责道：“婉如长老，这就是你们欺骗我们的下场！你们所谓的神，只不过是虚幻的假象！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婉如听到这些话，只觉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喉头涌起阵阵腥甜。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与绝望。
“你们……你们居然这样看待我们？”婉如艰难地开口，声音颤抖而沙哑，“难道我们这些年的付出，你们都忘记了吗？”
“付出？你们的付出就是欺骗我们，让我们相信虚假的东西！”有人愤怒地回击，满脸通红，眼神中充满怨怼与指责。
婉如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她望着那些怒视她的弟子们，内心的痛楚如刀割一般剧烈。她曾以为自己与姐姐的付出，会得到众人的理解与尊重，然而此刻，她却清楚地看到，所谓的信仰在现实面前是多么脆弱，所谓的忠诚又是多么不堪一击。
“可笑，真是可笑……”婉如自嘲地低声呢喃，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原来，我们早已失败了，不是在今日，而是在很久之前……”
“宗门完了，我们都完了！”有人失声痛哭，声音凄厉，如同鬼哭狼嚎，回荡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
婉如呆呆地抬头望着夜空，夜幕深邃，没有星光，只有无边的黑暗，仿佛在无言地嘲笑着她们的愚昧与失败。
“师姐，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她低语着，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风声凄厉地吹过废墟，散落一地的神像残片、被焚烧的牌位灰烬、被毁的退名册，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信仰的崩塌与众生的冷漠。曾经辉煌的宗门，如今彻底走向毁灭，而真正令人感到心寒的，不是外来的攻击，而是内部早已瓦解的人心。
夜色更浓了，仿佛要将这一切吞噬殆尽，徒留下一片无尽的荒凉。
七、婉妗之殇
废墟之中，四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与焚烧的气息。昔日宗门的宏伟神殿如今已化作残垣断壁，坍塌的柱子和碎裂的瓦砾散落一地，空气中飘浮着细碎的尘埃。原本庄严肃穆的殿堂此时犹如荒冢一般，透露出彻骨的凄凉。
婉妗静静地躺在碎石堆中，满身伤痕，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凌乱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双目半睁，眸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与悲凉。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艰难地喘息声仿佛随时都会中断一般。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婉如跌跌撞撞地穿过废墟，朝她奔来。她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泪水，双膝猛然跪地，将婉妗轻轻抱起，声音颤抖得几乎失控：“姐姐……姐姐！你撑住，求你撑住！”
婉妗听见妹妹的声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却依旧带着一丝柔和：“婉如……你还活着……真好……”
“姐姐，别说傻话，我们一定能挺过去！”婉如哭泣着，声音透着强烈的不甘与痛苦，“宗门虽然没了，可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婉妗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苦笑，眼神缓缓地扫过周围破败的场景，低声道：“你看清楚了吗？神像被弟子们亲手推倒，牌位被焚烧殆尽，就连退名册也彻底毁了……婉如，我们一手建立的世界，如今彻底崩塌，早已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为什么？”婉如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声音嘶哑，“姐姐，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们？”
婉妗缓缓摇头，虚弱地叹息一声：“婉如，众生从未真正需要过我们……我们给他们的，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罢了。他们敬我们如神，只是因为我们满足了他们的欲望。一旦梦醒，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就像丢弃一件无用之物。”
婉如听到此言，只觉心如刀绞。她回头望去，远处还有弟子正忙不迭地逃离现场，神情冷漠、漠然，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们姐妹一眼。
“姐姐，可我们明明是为了他们，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婉如喃喃低语，声音哽咽难忍。
婉妗苦涩地笑了一声，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理解？婉如啊……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就是指望众生能理解。我们自以为站在众生之上，其实不过是被他们推上去的傀儡罢了。我们越是高高在上，摔下来时就越惨烈。”
婉如的身体颤抖着，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绝望与茫然：“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就真的毫无意义吗？”
婉妗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妹妹脸上的泪痕，声音柔弱而怅然：“意义……也许曾经有过吧……可惜我们醒悟得太晚了。人心本就易变，我们所倚仗的信仰，其实不过是沙堆成的塔，风吹即散。”
婉如紧紧地抱着姐姐，胸口的痛楚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她咬紧嘴唇，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婉妗苍白的脸颊上：“姐姐，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婉妗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渐渐涣散，声音也逐渐变弱：“婉如，不要怪他们……众生终究只是众生，愚昧、冷漠、自私是他们的本性。错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高估了自己，以为可以掌控人心……”
“姐姐，你别再说了！你会没事的……”婉如惊慌失措地说道，声音颤抖，满脸惶恐地看着姐姐逐渐虚弱的气息。
婉妗的目光望向无尽的夜空，仿佛透过那黑暗看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轻轻地叹息：“婉如，我累了……这一生，究竟是我们负了众生，还是众生负了我们，恐怕再也没人说得清了。”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眼皮缓缓合拢，呼吸也变得微不可察，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姐姐！”婉如惊恐地大叫一声，泪如雨下，“你醒醒，别丢下我！”
但婉妗再也没有回应，唯有一抹淡淡的笑容凝固在她的嘴角，仿佛在最后的时刻，她终于彻底释怀了一切，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与痛楚。
婉如呆呆地抱着姐姐的遗体，哭泣声在废墟之中回荡着，悲怆而绝望，透着无尽的凄凉。此时的她终于彻底明白，她们姐妹真正输给的并非天庭的天兵，也非敌人的攻势，而是人心的冷漠与信仰的脆弱。
火光渐渐熄灭，漫漫黑夜如潮水般涌来，将姐妹二人的身影彻底吞没，只留下满地的荒凉与绝望。
八、姐妹悲歌
夜色苍茫如幕，废墟之上的火光逐渐黯淡，只剩零星的火星在灰烬中苦苦挣扎。宗门大殿已成废墟，碎石堆积如山，曾经矗立的神像如今支离破碎，散落在废墟之中。牌位的残骸与退名册焚烧后的灰烬，随风飘散，如同信仰彻底崩溃后留下的无声叹息。
婉如跪坐在碎石堆旁，怀抱着姐姐婉妗冰冷的尸体，久久未曾挪动分毫。月光惨淡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泪痕依旧未干，她的目光呆滞而空洞，仿佛灵魂早已随姐姐一同离去。
周围一片死寂，弟子们早已四散奔逃，再无一人愿意停留。他们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宗门之内唯剩她孤单一人。方才的那些嘈杂、混乱与疯狂，如今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只剩凄凉。
“姐姐，我们真的错了吗？”婉如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风干的树叶，“为什么到头来，只剩我们两人面对这样的结局？”
身边的尸体早已无法回应，婉妗闭合的双眼永远也不会再睁开，嘴角却仍残留着一抹解脱般的淡淡笑容。
婉如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为姐姐擦去脸上的尘埃，手指触及到冰冷的肌肤，心中一阵抽痛，泪水又一次无声地落下。她曾以为宗门永远不会倒下，她和姐姐的信念足以撑起整个世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们的信仰竟会如此轻易地被众生抛弃，被现实无情地践踏。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婉如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对着黑夜无助地发问，“难道我们真的不该给予他们希望吗？”
四周的废墟无言地诉说着残酷的真相，那些推倒的神像，那些亲手焚烧的牌位，以及被撕毁的退名册，所有的一切，都在嘲弄着她们曾经的坚持。
婉如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截神像残片上，神像断裂的位置极为突兀，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人心的背叛往往就是如此毫无预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信徒们跪拜时的虔诚，弟子们宣誓时的热忱，那些温暖的记忆，如今看来竟是那么讽刺而可笑。
“姐姐，你曾说众生的本性便是冷漠自私，我们却偏偏不信，偏偏要以为自己能改变他们……”婉如低声叹息，“可到头来，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人，甚至连我们自己都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
风从废墟中掠过，扬起一片片灰烬，仿佛回应着她的感叹。月色更加清冷，夜色更加深沉。废墟之中再无半点人声，曾经繁华的宗门，如今彻底走向毁灭。
婉如缓缓站起身来，抱起姐姐的尸体，艰难地踏过碎石残瓦，向宗门之外走去。每一步都如刀割般疼痛，每一步都如同践踏着曾经的梦想与信念。
“宗门毁了，信仰也没了，我们这些所谓的神明，终究不过是众生手中的玩物，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被抛弃……”婉如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空洞而悲凉，“姐姐，我们真是可笑至极……”
她的脚步缓缓迈过宗门破碎的大门，眼前已然是一片黑暗无边的荒野，再无来时的辉煌与繁华。宗门彻底覆灭了，而她也再无任何留恋。
回头望去，那片废墟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她知道自己终将一无所有，甚至连存在的意义都被彻底抹去。
“姐姐，我们真的错了，错在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错在高估了众生的人心……”婉如喃喃低语，“如今我们终于明白，却已太迟了。”
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身影也逐渐被黑暗吞没，天地间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身后，宗门废墟的灰烬在风中飞扬，无声诉说着信仰崩塌后的凄凉与悲哀。而婉如，终究只能抱着姐姐冰冷的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入那无尽的黑暗，孤独而凄凉地吟唱着只属于她们姐妹的最后一曲悲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