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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节气己至,昼夜温差大,早起的鸟,叽叽喳喳吵醒沉睡的梦。推开窗子,枯枝上覆霜,残叶如花。连日晴朗少雨,冬日暖阳下虽遍地荒芜,却如春暖乍现。
最近几天,黄梅喜忧参半,焦头烂额,她真不知道该如何给钱大姐“回话”。
黄梅家在县城里开了家私人诊所。疫情期间,生意一直很忙碌,老公每天忙得很晚,就在自家诊所的楼上休息。黄梅每天早起打扫别墅的卫生,洗完衣服,就开车匆匆的赶到诊所去帮忙。这样下来他们在小县城里每年也有可观的收入。
诊所有上下两百平左右,是五年前自己家全款买的门面房。门面房的对面就是县实验小学,是个很繁华的地段。他们在一楼里面装了厨房和卫生间,楼上是一套二室二厅的住房。但家里八年前,在县城新区有一套装修豪华别墅,里面一应俱全,住着舒适,所以他们还是喜欢回别墅里居住。
果不其然,等黄梅赶到诊所的时候,老公杨猛已经有了一个正在输液的病号,老公肯吃苦,人又勤快,店里外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杨猛正和病号在那聊天。
黄梅把买的菜放到了后面厨房的餐桌上,老公跟了进来问:“你跟小浩联系了吗?钱大姐昨天晚上11点多还没走。今天,咱们该怎样答复她?”
小浩是他们的儿子,名字叫杨浩。今年28岁了,小伙子人长得帅,能力强。在省城体育学院大学毕业后,实习的时候就进了深圳的一家上市健身房里工作。现在也在外工作快五年了,已经成为那家公司的区经理,一个人管了六家店,年薪有百万,早年买了车,去年社保满五年,黄梅两口和儿子共同湊钱付了首付,在深圳的福田区按揭购买了一套100平的住房。
黄梅只无奈地摇摇头,指指外面的病号,对丈夫说:“你先去忙,中午我和小浩联系了再说。”这时候,正好又来了一个病人,老公到外面忙碌去了。黄梅收拾好中午吃的饭菜,放在整体厨房的锅台上。黄梅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机准备和儿子联系。——其实儿子工作忙,一般情况都是儿子在上班开车的路上主动联系自己,娘俩聊视频,儿子和杨猛话少,只和黄梅沟通得多,就算偶尔联系不上当妈的,联系爸爸张口第一句话就是:“爸,我妈呢?”为此杨猛没少跟儿子怄气。
黄梅很少主动联系儿子。深圳是南方城市,儿子早上起来晚,晚上十一二点还在外工作。这时候,黄梅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机。
其实钱大姐的“步步紧逼”,虽然让杨猛和黄梅两口很为难,但却是来做好事。——她是来给儿子做大媒的!对方是钱大姐娘家妹妹钱晓玲的女儿名叫郑莹莹。郑莹莹和杨浩还是初中时的同学,黄梅早就认识钱晓玲,确切的说两人还是牌友。
不仅如此,黄梅没有告诉钱大姐的是,自己认识钱晓玲己经整整20多年了,只是钱晓玲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罢了。
黄梅有个大姐,她的父母只有她和大姐两个女儿,因为家里没有男孩,所以在姐姐黄英出嫁之后,父母的条件是黄梅必须入赘一个女婿,也就是男方要“倒插门”。
丈夫杨猛家里有五个兄弟,他在家里排行老四,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杨猛的父亲是个乡村医生,杨猛自己也中学毕业到了县城的卫校读过中专。后来跟着父亲一直走乡串户行医。
黄梅和杨猛家住在一个村,庄子离得近。小时候两人又同学过,经人介绍,“一拍即合”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家。杨猛家兄弟多,房子少。就这样杨猛“倒插门”住进了黄梅家,第二年就有了儿子杨浩,这孩子从小就长得虎头虎脑,用老人的话说“有个官相”。
杨猛的父亲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人,背个药箱到处赌博,喝酒。还和村子里的不少妇女不清不楚。一个只有二千多人的村子,也只需要配备三个乡村医生。
原本己经有了两个,那个时候杨猛的父亲只有50来岁,他不同意杨猛再在村里行医,杨猛和黄梅结婚后只好在黄梅家里种地维持生活。
黄梅的爹妈加上杨浩,他们也有了一大家子人。那几年杨猛也是偶尔出去打打零工,一直入不敷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两人还种了一大片菜,用脚蹬三轮带到县城里出售,那时候城里的菜市场虽然没有城管,但却有欺行霸市的“老街油子”。杨猛天不亮去城里卖菜的时候,总是遭人歧视。多次被那些“小混混”夺走菜和秤,萝筐也被踩得稀烂。重新买萝筐和秤弄得连本钱都不够。
那一年秋天,两人种了一亩多地的甘蔗,长势喜人。杨猛用手扶拖拉机后面带了一辆马车,装上成梱的甘蔗到县城里去买,黄梅也跟着坐在马车上的甘蔗捆子上。
地上秋风扫落叶,萧萧梧叶送寒声,那年持续连阴雨。那天中午,可恨的是,中午十分天竟下起了冰雹,寒风夹着冰溜子把脸吹得如同刀割。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脸上的皮肤紧绷着,仿佛被抽干水分,嘴唇开始干裂,这种寒冷如同针扎,让人无处可逃。
两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中午集市上都没有什么人了。为了多卖一些甘蔗,杨猛开着手扶拖拉机,黄梅瑟缩一团坐在甘蔗上,准备到那些居民区里面去卖,杨猛手扶拖拉机开到了一排一排房子的旁边——那是些青一色红砖红瓦居民房,一排一排中间用院墙阻隔着,据说这一带是“富人区”,里面住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干部。
房子的紧东边有一户人家开着门,见到他们停下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和杨猛年龄差不多的30岁左右的年轻人,瘦高个儿,细皮嫩肉,眉清目秀,一副宽边眼镜,剪了个寸头。走到他们的拖拉机旁边,边问价钱,边用手抽出五六根甘蔗,比来比去只要了三根。杨猛连忙拿去稻草绳,哆哆嗦嗦把那三根甘蔗捆在一起。用称称了一下,说了价钱。“寸头”并没付账,而是指指自己的家门,意思是回家去拿钱。杨猛也只点头同意。“寸头”拿着三根甘蔗,回了自己家,两人只缩着脑袋,在寒风中等在他家的门口。
不一会儿,“寸头”就走了出来,随他一块儿的还有一个穿着时兴漂亮的羽绒服,烫着披肩长发,脚蹬高筒马靴的很漂亮的少妇。两人一来到杨猛的拖拉机的旁边,“寸头”就气势汹汹的说:“兄弟,刚才你说是多少斤?”杨猛说:“7斤半。”
“那你刚才说是1块钱一斤,那正好就是7块钱,你怎么说是7块5?”女人温言软语,语气却十分急切凶狠。
黄梅连忙打圆场:“可能是刚才那个甘蔗的头,有点叶子,要不你们就给七块好了。”“披肩发”也不说话,只满脸不屑地打量着两个人。伸手拿起杨猛放在车上的秤:“乡下人就是这样小气,惯于缺斤短两,就这几块钱的东西,还乱要价。”黄梅连忙说:“那你们看着给吧,这都快一点了,我们还没吃午饭,请你快点,好不好?”。
“寸头”突然莫名其妙地提高声音吼道:“还要钱吗?我们要把你送到工商局去讲讲理”。杨猛也生气了,大声说:“好,好,那你把我们的甘蔗还给我们,算了,我们不卖了。”
“有那么简单,你说不卖就不卖了?”“披肩发”漂亮的小脸竟然有点儿扭曲:“我们不找你的事就不错了,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他就是工商局的。”“寸头”从老婆手里夺过那个秤,也不说话,扭身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黄梅跟了过去:“大哥,我们的甘蔗给你,你要秤也没啥用,就把秤还给我们,好不好?”
“寸头”也不理人,——这个人好像话不多。只头也不回的径直撩开挂在房门上的皮帘子进了门。黄梅也紧跟后面进房子,里面温暖如春,第一眼看到里面有个索尼彩色电视机正播放武打片,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沙发旁边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熊熊燃烧。餐桌上还有吃剩下的火锅和没有收拾的碗筷。屋角里立着他们那三根粗壮的甘蔗。
黄梅看那人没有还秤的意思,立马动手拿起自家的甘蔗,就要出门。“寸头”一把拉住了甘蔗,另一只手把秤狠狠地,从黄梅掀起的门帘处,扔到水泥院子里,秤砣滚的老远,秤杆正好撞到门口的梧桐树,立马断成两截。“寸头”恶狠狠地说:“滚!你们这些乡巴佬”。
黄梅只好松下甘蔗,到了院子里捡到自家的秤砣和断秤,走出了院子。杨猛正在和“披肩发”吵架,女人指手画脚,俨然一个“美丽的泼妇”,在那里指着杨猛骂。期间乡巴佬,乡巴佬地叫个不停。黄梅只想息事宁人,拉着杨猛发动了手扶拖拉机,在“披肩发”的谩骂声中,离开了那个街道。
天阴沉沉的,冻雨越下越大,中间好像还夹杂着落地就化的雪花。黄梅爬上拖拉机,一手里握着那个断成两节的秤,另一只手感受着那个秤砣的冰凉。冰冷的北风无情地割在脸上,此时饥肠辘辘,又冷又饿,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杨猛开着手扶拖拉机,脸朝着前方,黄梅知道他一定也是泪流满面……
杨猛和黄梅种了几年田,虽然也想尽办法——中间种过平菇,养过兔子,养过猪,种过葡萄,承包过鱼塘。但日子总是过得紧紧巴巴。黄梅的父母亲也跟着遭了不少罪。
这年,杨猛的父亲突发奇想把诊所开到了县城郊区,杨猛便成了村里的乡村医生。在黄梅支持下,杨猛多次前往省城脱产学习考证。
到了儿子杨浩该到县城读初中的时候,两人在县城中学附近买了个套二手房,并且很快租房子也在县城开了一家小诊所。杨猛人勤快,又服务周到热情。能说会道,看病经验丰富,在那条街道上口碑一直很好,生意一直也不错。周边的中老年妇女有事没事总会到杨猛诊所量量血压,聊聊天。黄梅一直笑称,“杨猛像赵本山,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黄梅在家干干家务,到诊所里帮帮忙。杨浩的学习成绩一直是中不溜,但这孩子确实顽皮的很。动不动就会有班主任老师打电话,家长去挨训是常有的事。
杨浩读到初二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有一个星期了,杨浩一个星期没有桌椅板凳,一直在教室的后面站着上课。杨浩也没有告诉爸妈,只是天天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事后想来,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够大的,十几岁的大男孩,天天站在教室里“颜面何存”啊?说到底这孩“心大”脸皮够厚,能扛事吧。如果放在现在的孩子,还不知要出什么事了。
很快,黄梅在学校见到了杨浩的班主任,黄梅一眼就认出小浩的班主任就是那个“平头”!——他并不是如他老婆钱晓玲说的是工商局的,而是一个初中教师,姓郑,名叫郑一鸣。
那天黄梅匆匆的赶到学校,十几年过去了,郑一鸣还是那个样子,“平头”郑一鸣当然早已经忘了黄梅。但他训斥黄梅的样子,事隔那么多年,也还是“老样子”,还让黄梅记忆犹新。
回到了家,黄梅告诉杨猛孩子在学校的事,又找熟人打听了一下郑一鸣家的情况,才知道儿子的同学的家长,每年不知给班主任送了多少礼。为了儿子不再被“穿小鞋”,两个人豁出去,杨猛买了两件北京二锅头,又买了两条硬中华烟。
因为孩子被叫到学校挨训,相信是所有家长都头疼的事——人不争气,货不争光呀!夫妻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终因为两件酒有点重量,两口子达成共识,决定一快去郑一鸣家去走一遭,恐怕多少也有点“相互壮胆”的意思。
晚上经熟人引荐,到了郑一鸣家。当然他早已不再住在那里,而是住在学校的集资楼房里。郑一鸣家住在一排排商品房的五号楼的三楼上。两个人提着东西犹犹豫豫地敲了门,站了半天没有人开门,两个人在楼下就看到有灯光和电视发出的亮光。两人又敲,果然是那个“披肩发”开了门。
这时黄梅早就知道她叫钱晓玲,是县城中医院的护士。夫妻俩都是有来头的人,双方的父母都是县城单位里面的主要领导。夫妻俩算是珠联璧合,人也郎才女貌,工作单位又好。
钱晓玲看到提着东西的两个人,并不吃惊,也不热情,可能也是见怪不怪了。但她还把黄梅夫妻让进了家里。家装修得仍是一如既往的豪华温馨。夫妇俩局促的把东西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未等夫妇俩开口,钱晓玲就说:“一鸣不在家,他在学校里。”
“没事,没事,见不见郑老师都一样,麻烦你告诉郑老师我们是杨浩的家长,我们来……”黄梅说道。
“不用讲这么多,我知道啦。要不你们明天到学校找他。”“披肩发”仍是那么年轻漂亮,并且仍是那样咄咄逼人。
两个人知趣地悻悻而归。
第二天上午,杨猛早早的来到学校办公室,终于找到郑一鸣。
“郑老师,我是杨浩家长,昨天晚上……”杨猛低眉顺眼地嗫嚅道。
郑一鸣头也不抬:“我知道,你先到教室门口等着。”杨猛如蒙大赦,到了儿子教室门口,果然见杨浩站在教室后面,还正和同学说笑,见到爸爸立马噤若寒蝉,低头站在那里。
杨猛很尴尬地站在教室门外,又着急诊所黄梅应付不了,只不停朝办公室门口张望。终于熬到上课铃都响了,郑一鸣才像没看见杨猛一样,抱着书本走进教室。郑一鸣布置了作业,才走到杨猛旁边说道:“杨浩家长,你让杨浩自己去搬一个桌子。”“到哪搬?我去搬。”杨猛说。
“我知道到哪搬呀?你这儿子别的班主任根本不要,学习不行,还影响别人,你没发现他有多动症吗?他不是有劲吗?叫他自己去。”郑一鸣很明显的不耐烦。
杨猛无地自容,当时只想有一个地缝钻进去,只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郑一鸣这才走出了教室,带着杨猛沿走廊向东走,杨猛跟在后面,郑一鸣也向杨浩招招手,把父子俩领到隔壁教室。从后门指了指一个破旧的课桌椅,杨猛连忙殷勤的搬起那个课桌,杨浩搬了条板凳,父子俩把桌椅放在杨浩一直站的地方。这孩子才得以坐了下来,放下书包掏出书本,还不好意思地,冲着爸爸笑了笑。杨猛如释重负,只匆匆的离开学校回到自家的诊所。
黄梅上午干完家务做完饭,孩子中午不回家吃饭。诊所里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下午基本上就去打麻将。
在麻将馆黄梅又见到了钱晓玲,一来二去,大家都成了很熟的牌友。黄梅知道钱晓玲和郑一鸣的关系,所以只能对钱晓玲放下芥蒂,也很热情。有时会故意让她一些“筹码”,也是变相“对她行贿”,钱晓玲也对黄梅的豪爽很是感激。聊天的时候,黄梅知道钱晓玲的女儿郑莹莹和小浩同岁,也在她爸爸郑一鸣的班里读初中,和杨浩是同学。
杨浩该读高中的时候,黄梅又在新区新高中旁边买了一套别墅。那一年一家人搬了过去,并在学校对面买了上下两百平米的门面房,把诊所也一并搬了过去。
杨浩虽然学习成绩不好,让人操碎了心。可这孩子却热衷于体育运动,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篮球健将,国家二级运动员,进入高中就进了学校体育队。高考的时候,以艺术类特长生考进了省城的体育学院,大学最后一年实习期,这孩子就投了简历,被深圳一家上市的健身行业的公司录用,二年后提为区经理,三年前在深圳快买了车,买了房,安顿了下来。
黄梅在打麻将时,听见到钱晓玲说她的女儿也考了一个外地大学,现在外边应聘参加了工作。姑娘天容月貌,国色天香,两口子视做掌上明珠。挑来挑去,女孩也二十八岁了,高不成低不就,“女大不中留”,两口子操碎了心。
这时,钱晓玲就委托了自家姐姐“钱大姐”前来家里说媒。钱大姐是劳动保障局的一个退休会计,家住在黄梅门面房的旁边的小区,经常到诊所来看病。
大家都很熟了,杨猛和黄梅两人也很尊重钱大姐。平时钱大姐话里话外就多少有那点意思,两人都以孩子“儿大不由爷”为由搪塞过去。钱大姐平时说话也是快人快语。这次受了妹妹之托,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钱大姐志在必得,几乎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钱大姐直接留下钱晓玲女儿郑莹莹的联系方式,要求两个孩子尽快联系上。随后要钱晓玲的女儿莹莹到深圳去找杨浩——两孩子是同学,小时候就认识,根本用不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介绍。两个孩都奔三十的人了,最好当年就把婚事办了。
杨猛和黄梅听了面面相觑,不好回绝。虽然儿子动不动就视频聊天,两口还每年春节到深圳去和孩子团聚,但却对孩子感情上的事却一无所知。
当今的孩子主意正的很,根本由不得父母干涉,更不用父母介绍。有时候偶尔提起杨浩的婚事,孩子就很抵触,甚至会生气。杨猛和黄梅也只好不了了,不再过问。
这次钱大姐可给两口子出了个大难题,两口子你推我,我推你,不知如何对孩子开口。告诉孩子吧,怕他生气,不告诉吧又怕钱大姐生气。这样僵持下去大家再见也很尴尬。
黄梅想到杨浩小时候由于老爱淌鼻子,然后自己用手一抹,嘴巴周围皲得像小猪崽,两只小手也又皲又脏,又喜欢跪在地上玩石子,裤裆和膝盖总是破破烂烂。当初自己骑着自行车把杨浩带着,到城里面赶集,提篮里面必然装当娘俩的外套——其实也是出门才穿的最爱的外套,揉的皱巴巴。
如果自己带着孩子,和同样带着孩子的钱晓玲擦肩,不知道钱晓玲该有多少鄙视和不屑。如果那个叫杨浩的男孩要和郑莹莹一块儿玩儿的时候,钱晓玲和郑一鸣肯吗?可如今……
如果自己是一个仍在乡下种甘蔗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工,郑一鸣和钱晓玲会处心积虑要和自己攀亲家,还愿意把掌上明珠嫁给自己的儿子吗?
肯定不会。请看一看我们这些“乡巴佬”走过的人生路——为了一些在你们看来唾手可得的东西,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却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和超乎你想像的努力。
我们两代人奋斗了20年,你才愿意和我们成为亲家。
我整整奋斗了20年,才成功和你坐在一起同桌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