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不到就醒了,醒来后却没有往日清晨醒来的清醒,整个头胀胀的,昏昏沉沉,想接着睡,却怎么也没有了睡意。
眼皮重的睁不开,浑身乏力四肢也动不了,唯有思绪已经活跃起来,根本不愿睡去。外面的鸟鸣声还是听不真切,忽然有个感觉就是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瞬间分裂成了两个小人。
一个说:我好累,我要接着睡。
一个说:不行,天亮了,你该起床了。
一个又说:可是我浑身没劲,起不来。
另一个又说:起不来也得起来,你不起来,家里一堆事谁做?
一个又说:就让我偷一个懒吧,我真的醒不来。
另一个又说:你不是偷懒,你是真懒,快起来干活,那么多家务活已经忍你好久了,再不干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一个又说:跟谁说,脏乱差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另一个似乎有点激怒,直接用吼的说:快起来,再不干活,你宝贝女儿就回来了,你难道要她在男朋友面前丢脸吗?
一个几乎是求饶的说:我起还不行吗?不就是多干点家务吗?又不用看人眼色,又不会少一块肉的……
最终两个声音达成了共识,起床干活。于是就真的起来了,起来是起来了,但感觉自己像梦游,脚底就像踩着一团棉花,轻飘飘的走来走去,没走几步就又软塌塌的歪在床头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着了,那个喊着要起床的小人儿终于被全身的倦意打败,不再嘶吼纠缠。
就那么昏昏沉沉的歪在床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清脆的短信声,将我从梦中惊醒,确切的说应该不是短信声吵醒了我,是噩梦惊醒了我,我不像睡着了,倒像是冥想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脑子里就出现一个恐怖的画面,似乎是先生满脸是血,又似乎不是他,是个陌生的人,我被吓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而此时短信声正好响起,而我也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看了一下信息,是女儿发来的两条信息,一条是:说她在上班路上看到了一个家乡牌照的车,忽然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在家里。一条是说:她起来后胃有点不舒服,感觉是可恶的周一综合症。
周一综合症,我应该也是吧!我忽然也这样想。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太累,因为压力太大,或者是因为身体上可能有了什么问题,我宁愿我一早晨的不在状态也是周一综合症。
挣扎着坐起来,强打精神刷手机,打开另外两条微信,一条是妹妹发来的,她说要去深圳帮小姑子看孩子去的婆婆没有走起,因为疫情航班取消了,她要不提早过来帮我搞卫生干活来。另一条是姑姑发来的语音,打开听了一下。姑姑说:女儿的订婚临近了,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吗?
满满的都是亲人的关怀,我还有什么打不起精神的呢?的确女儿要订婚了,是令人欣喜的事,可是因为先生的身体状况,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本来工作上我是打算慢慢退下来了,可现在因为先生的身体状况,我却做不到进退自如。经济上不允许是一方面,因为先生的病,我心里的安全感也少了很多,忽然感觉能自己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真的很有必要。以前这个家只要有点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当初两个人下岗,我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去外地工作的机会,留下来照看孩子,积极支持先生去打拼,后来孩子上高中要陪读,我又一次放弃自己刚刚好起来的工作,而选择换个环境边工作边陪读。现在我工作刚有了起色,又不得不放下,陪先生去看病,我心里是不甘的,也是无奈的。
经常看到别人说一次好的选择胜过无数次努力,而我要说:大多时候我们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这么多年,我一次次选择放弃自己,成全这个家,其中的辛酸唯有自己懂,也许我是真的在乎太多了吧!家庭,孩子,先生其实都不应该是我放弃自己的理由,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因为这些而放弃了一次一次的机会。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家人背负压力,但我却无法不让自己背负压力。于是我便活成了双面的自己,一方面要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巴不得逃出职场,一方面又要在心里面对不工作可能在经济上要承受压力的现实。虽然女儿振振有词的说:她负责挣钱,我负责照顾先生,但作为母亲我为女儿受累而感到难过,她还那么小,就要背负生活的压力,实在令我不安。另外,习惯了经济自由的自己,莫名的对经济上可能出现的窘迫有一种恐惧感。
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一切又都是我必须要面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