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鞋人目露惊恐,偷偷后退拉开与老鞋匠的距离,试图降低存在感,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我是邻村的……鞋,鞋子是村里首富家的……”答完送鞋人在心底默默舒了口气。
“带我去找他!”老鞋匠恶狠狠地瞪着送鞋人,像是得不到满意否答案,就要冲上前将送鞋人撕碎。
“行,行”送鞋人忙不迭的抢着回道。
老鞋匠随着送鞋人前往邻村,手里紧紧攒着那双寄修的鞋,大榕树与工具被孤伶的遗忘在村头。
仅相隔几里的邻村慢慢显露在两人眼前,成片的碧绿农田,菜地,簇拥着高低错落的白色楼房,房前井然有序的青灰色道路,道路上往来频繁的载着各色蔬菜的货车,田地里辛勤耕作,脸上洋溢着满足笑容的村民,无一不展示着这个村庄的繁荣,两村虽相隔几里,却差别万千。
大概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送鞋人又有了底气,他自豪的对老鞋匠介绍着:“这全是我们村首富的功劳,他一到我们村,就资助我们盖起了楼房,教我们种植高产量的农作物,还拉来菜贩,一到收获季节,他们就准时来收购,再也不用担心菜烂地里头……”
正说的兴起的送鞋人突然降低声音,低低嘟嚷起来:“可是这样好的人,快要没了,唯一的遗愿是再看看这双鞋完好的样子。”
说完悲伤的送鞋人抬起他湿润的眼,有些不满的看了老鞋匠一眼。却见老鞋匠嘲讽微勾的半边嘴角,脸上泛起的冷冷笑意,说是笑并不确切,那是揉杂着期盼悲伤鄙视不屑的复杂表情。
送鞋人再次沉默,带着他在一栋白墙灰顶的别墅前停了下来。老鞋匠看着眼前的别墅,眼里波谲云诡。紧绷黝黑的脸庞,手里变形的鞋子都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叮咚~叮咚~”
“滋滋~是王顺呀?鞋子修好了吗?”
“没,没有,我把鞋匠带来了,他想见见大善人。”王顺说着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老鞋匠给视屏对面的人。
“……唔~好吧。”像是察觉到老鞋匠的来者不善,对面的人吞吐着应下。
终是见到了折磨他半生的人,但这人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头发枯如稻草,脸色灰白,皮肤耷拉如京巴,浑浊的眼迷雾重重,被子捂住的身躯看不见,露出的手皱如树皮,骨节突出如鹰爪,屋子里弥漫着行将就木的气息。
老鞋匠抑制身体内蹦腾的兽性,眼里迅速弥漫着鲜红的薄雾,面部肌肉紧绷,牙齿咬的“咯咯”响,握鞋的手将鞋捏的面目全非,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指甲已深陷掌中,殷红的血如河水顺着指缝往下趟。
“我、的、孩、子、呢?”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劫后余生的狠戾。
床上那尊干枯的身体,受刺激似的拼命动了起来。嘴唇努力开合,“嗬~嗬……你…嗬…终于…呼…找来…嗬嗬…了……嗬嗬嗬嗬……”声音破如风箱带着些解脱。
“我来了!我来了!我的孩子呢?你把他带去哪了?他那么小,你怎么……呜~”话未尽却传来受伤野兽的悲鸣。
那声音让旁观的人都染上悲意,忍不住濡湿眼眶。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