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


刚看了一篇关于唐僧与女儿国国王的帖子,说是唐僧在《西游记》中唯一一次动心,有感而发写下了这篇随笔,文中大多数细节直接来自于电视剧本身,不得不感叹当初的编剧是多么良心。

我是玄奘,从东土大唐而来。

若不是她执意要我留下,我也不会在这迎阳驿停这么久。

御花园里,鸳鸯戏水,彩色的锦鲤在池里游动。

“世间上怎么会有我们这样的孤男寡女,不能成双成对?”她眉间含笑,却也娇羞。

我心头一凛,我是出家人,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陛下,贫僧许身佛门,便是有一颗佛心,普渡芸芸众生,让世间不再有怨女旷夫。”我强装着镇定。

“普渡众生,你又为何不渡我?”她低下头,轻声说道。

她留我在女儿国里,迟迟不肯给通关文牒,直到那天,她说要带我看国宝。

侍从一直将我带到了她的寝宫,她缓缓掀开珠帘。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那一刻的她妩媚动人。

我额头上的慢慢有了细汗,问道:”陛下不是让贫僧来一观国宝的吗?“

“难道在御弟哥哥的眼里,我还算不得国宝吗?”她笑靥如花,烛光把她的妆容显得格外动人。

我抽了一口冷气,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哥哥若与我结为夫妻,颠鸾倒凤,共享荣华富贵,岂不是万千之喜吗?‘’她娇媚地说道。

‘’且不说我不愿荣华富贵,可佛门规矩森严,贫僧不敢越矩‘’。我说得很没有底气。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无论怎样,我都要你留下。“

‘’佛心四大皆空,贫僧也尘念已绝,怕是无缘消受人间富贵。”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一眼。

“你若睁开眼,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我的心乱了,怎么四大皆空?

离开寝宫之时,她将一个包袱给了我,眼中净是遗憾。

回到驿馆,我打开她给我的包袱,是一副工笔画,画上的我,满脸慈悲,风华无双。可我却觉得自己狰狞扭曲,自私自利。

我拿来笔墨,在画上颤颤巍巍地写下: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离别之日,你穿着嫁衣,随我走过十里长亭。女王陛下,您真的光彩照人,倾国倾城。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吗?”她问道。

“我家师傅,乃西天取经之人。怎么会贪图你那托国之富,倾国之容。”三徒弟有些怒气。

“出家人,当真要这般铁石心肠吗?”她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向她拱了拱手,我没有合掌行佛礼,这是我这一生中唯一行的俗家礼。

我想把你和我放在这尘世间,最后做一次别离。可我多希望,我就是江流儿,而不是唐三藏。

“御弟哥哥!”她梗咽着喊道。

我转过头去,握着马缰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了白龙的身上。

这一世,我选择了佛心,若是有来世......

白龙,你快带我走吧,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害怕我就会回头。

师傅,你真的放下了吗。

我放下了吗,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出家人,不打妄语,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小人。

我的二徒弟,我突然理解了他,当初为什么会为了嫦娥,甘心流落轮回,万劫不复。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普渡他。原来,他比我看得透。

大雷音寺,我跪在如来面前,心中却满是惆怅。

"我佛慈悲,唐玄奘,我赐你万卷经书,你随我普渡众生去吧。"

我笑了,很放肆地笑了。

我普渡众生,可是众生何曾需要我的普渡?

我过这九九八十一难,真正普渡的人,只是我自己而已。

“唐玄奘!我佛慈悲,你本就应该为天下苍生活着。”

“我这一生,都为了你们活着,而你们,又何曾代表过众生?”我问道。

“好,唐三藏尘念未绝,凡心未泯,现将你逐出佛门,永世休想再踏进佛门半步。”如来怒道。

“可悲我佛,你们还是看不透。”我站起身,笑容爬上了我的嘴角。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感觉有佛光笼罩在我的身上。

白龙,你快带我走吧,你若是不快些,可让人家等急了。

白龙绝尘而去,风吹在我的袈裟上猎猎作响,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我是江流儿,带着一颗凡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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