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似乎爱上了那个叫吴小红的小姐,从二零一三年六月到二零一四年六月,他们已经同居了整个一年,在这一年里,吴小红一直就呆在李洋的家里,为了使自己的生活过的看起来不那么寒酸,李洋咬咬牙在百米大道的欧锦园租了一套三居的房子,一个月两千五。
每天下班回家,吴小红总是将饭菜做的很可口,每天变着花样给李洋做着各种各种的好吃的,吃完饭后二人往往都要大干一场,一直到吴小红香汗淋漓,李洋筋疲力尽为止。
李洋渐渐觉得生活有了滋味,也渐渐的有一点离不开那个叫吴小红的作台小姐,这种异常温馨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二零一四年六月十五号。
那天晚上李洋回到家,推开门想把警服挂在门后的架子上却发现挂了个空,警服跌到了地上,李洋心头一惊,慌忙打开灯才发觉屋子里不仅一个人没有,而且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就连厕所的马桶和热水器也被人搬走了,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徒有四壁。
李洋不由得一阵好笑,走到客厅,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原本放电视的地方放着一张字条,字条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李哥,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一年,其他的就不算了,一天包夜五百,一年一共十八万,算上你过去林林总总给我的钱差不多十万,所以我就把家具搬走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不要找我,你找不到的。”
李洋突然笑了,“婊子就是婊子!”过一会儿取出手机给吴小红打了个电话,对面却接了,李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招够狠的啊!”
电话那头的吴小红好似嘤嘤的哭着,“李哥,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我爸得了重病,急需要用钱,我也是没办法了。”
“你要用钱你给我说啊!”
“李哥,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忘了我吧!”
李洋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找到你,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吴小红不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时已然关机了,李洋一声怒吼,将手机远远丢了出去,破碎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肖雪已经站在了李洋的边上,李洋回过头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李洋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肖雪。
肖雪也不看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此时放在地板上,“也不请我坐坐么?”
李洋一阵苦笑,“你看这里还有坐的地方么?”
肖雪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从袋子里取出两罐啤酒,自己先起了一罐喝了几口,“你不喝一点?”
“你觉得我能喝的下去?”李洋苦笑一声。
“这些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放在心上。”肖雪又抿了口啤酒,微微抬起头看着眼瞪如铜铃的李洋。
“你倒是挺看得开的。”
“那不废话么?又不是我丢了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李洋再次重复了一句。
“要想知道最近声名赫赫的李大队长住在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肖雪看了李洋一眼,露出一副不悦的表情,“哎!你能不能坐下来,我仰着脖子看你很难受哎。”
李洋终于坐倒在肖雪边上,拿起啤酒便喝,一口气喝完整整一罐,然后将啤酒罐朝着墙壁狠狠的丢了过去。
“你喝的是我的啤酒!”
李洋的脸慢慢变红,双眼瞪着肖雪,“你不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又有什么区别?”
肖雪不理他说的话,又开了一罐,浅浅喝了一口放在地上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吧。”说完不觉有些伤感,眼圈也红了。
“你是不是知道吴小红那婊子把我家搬空的事?”
肖雪点了点头,“今天下午我来你家时看见了。”
“她并不是一个人对不对?”
肖雪又点了点头,“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小伙子,她一个人怎么能搬得动这么多东西。”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
“那三个小伙人高马大的,我敢么?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肖雪笑了,“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李洋愣住,俄而却笑了,“合着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看着很开心是不是?”
肖雪看着李洋的脸,面色变得冷峻,沉沉的点了点头。
“你还在恨我?”
“你说呢?”肖雪反问一句。
李洋一声长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脚将啤酒踢开,立时酒水四溅,“滚蛋吧!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二零一四年元旦。
延安的冬夜冻的彻骨,李洋站在百米大道丽华大酒店门口冷的不住的跺脚,他用军大衣紧紧裹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叼着烟,烟头一明一灭将他那张酒糟而肥胖的脸映的忽明忽暗。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表,时间显示十点十五分,他脸上泛过一丝微笑,然后将烟头吐到地上,用皮靴踩灭然后大踏步朝着丽华大酒店大厅走去。
十点三十分,李洋猛地踹开1204的房间门然后冲了进去,正对门口的床上一位赤身露体的男子正骑在一个女子身上纵横驰骋眼见李洋冲进来吓得一声大叫跌到床下,床上女子也是一惊,忙用被子遮住了脑袋。
李洋微微一笑,斜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那女子露出的大腿,然后点了根烟,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那个谁,你过来!”
男子瑟瑟缩缩的从床的那头走过来,扯了快床单遮住身体慢慢走到李洋跟前,头垂着。
“聚众淫乱知道是什么罪名么?”
男子心头一惊,身体不由得一颤,“不知道。”
“那我是干什么的你该知道吧?”
“知道!”
“那你现在该干什么你该知道吧?”
“知……道……”
李洋点了点头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那就别废话,我还忙着呢。”
那女子此时从被子里将头探出来,轻轻的叫了一句,“李洋?”
李洋一惊,转过头看时发现床上躺着的居然是肖雪,一时心里更惊,“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肖雪慢吞吞的从床边拾起胸罩内裤当着李洋的面慢吞吞的穿上,那男子已经将钱包递了过来,李洋一把攥在手里看了看男子的身份证又看了看肖雪,“他是你男朋友?”
肖雪点了点头。
“那他叫什么?”
肖雪脸上一红,“关你屁事!”
李洋将钱包猛然间摔在肖雪的脸上,“你真不要脸!”
“总比你屋子里天天养着一个婊子要好得多!”
李洋伸出他硕大的手掌就想朝着肖雪脸上打下,一时却在半空顿住,“你滚蛋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肖雪轻轻一笑,“这房间是我开的,要滚也是你滚!”
李洋脸上涨得通红,身体连连后退,“算你狠!我滚!”说完转身出门,“啪”的一声将门关上,肖雪远远看着这才怔怔的流下泪来。
那男子兀自心有余悸想要爬上床来却被肖雪一脚踹了下去,“你他妈也给老娘滚蛋!”
二零一四年七夕刚过,马晓白死后的第四天,肖雪一个人呆在延安的家里看着高中毕业时的四人合照一边笑,一边哭。
那时的马晓白青春烂漫,李洋羞涩腼腆,程章桀骜不驯,肖雪美丽嫣然,如今的现在马晓白身归黄土,李洋冷面糟心,程章烂醉度日,肖雪糟蹋青春。
究竟是什么让过去要好的四个人变成了现在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又究竟是什么让过去的这四个人变成了这样一个人鬼殊途的命运?
肖雪想不通,她一边想一边流泪,眼睛哭的红肿几乎睁不开,头发散乱,黄昏的时候她不再哭了,也不再笑了,赤着脚走到厨房将煤气打开,然后将四面的窗户都关上,接着走到卧室,静静的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然后将四人的合照捧在胸前,心里感觉到一阵烦恶,然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在了绣着鸳鸯的枕头上。
她仿佛看见了高中时四人头抵着头摆成一个十字躺在四中的大操场上,静静的望着天空,谁也不说话,四周清风吹拂,夕阳斜照。
那时李洋突然大喊一声,“我靠!谁他妈放屁了?”
马晓白赶忙说:“不是我!”
李洋说:“就是你小子,一股韭菜味,你中午吃韭菜包子时老子都看见了!”
程章用头顶了李洋一下,疼的李洋嗷嗷直叫,“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李洋又喊:“那估计就是肖雪,她一直不说话定是心虚,而且她屁股那么大,只有大屁股的人才能放出这么雄浑的屁!”
肖雪踹了李洋一脚,“放你妈的屁!再说老娘的屁股大,老娘叫表哥拉三面包车的人过来砍死你!”
马晓白说:“哎呦,比上一次又多了一面包车。”
说完四个人都笑了。
肖雪此时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微笑,这个世界就要慢慢离她远去了,奇怪的是没有一丝恐慌,相反的是出奇的安静,大概马晓白死时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肖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之上,四周安静极了,程章站在一边一脸焦虑的看着她,此刻见她睁开眼来反而怒上心头,李洋正坐在病床边上,双手紧紧攥着肖雪的手掌,好像那只苍白而无力的手眨眼就要消逝一般。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没事也学马晓白那个傻逼?他一个人死了还不够还要赔上你?你让我们哥俩可怎么活?”程章怒气生生的瞪着肖雪。
肖雪无力的抬起头看着程章满是怒容的脸,身体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没有力气,“对不起!对不起!”说完间莹莹的掉下泪来。
李洋朝着程章瞪了一眼,“别说了!”然后脸朝着肖雪满是温柔,“都过去了!”
程章双手一摆,“快他妈闷死我了,老子出去抽根烟去!”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说话间李洋的眼眶不由得红了。
肖雪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只是使劲的摇头。
“上次我不该那么说你的!我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肖雪眼泪夺眶而出,想挣脱李洋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攥住。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肖雪无神的摇了摇头,“都太迟了!这辈子恐怕都当不了妈妈了!”
李洋一惊,“你说什么?”
“是我自己做的孽!我自作自受!”
李洋心里翻腾着,猛然间抬起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娶你!”
“你妈不是说大屁股的女人能生儿子么?可是我虽然是大屁股,可是却生不了孩子了!”肖雪一边哭一边说着,说着说着就破涕而笑了。
二零一四年国庆节,肖雪、李洋和程章三人在延安四中红化沟口的一家老碗鱼里叫了一桌菜,算是二人的订婚仪式,只可惜缺了一个马晓白。
三人叫了一箱啤酒,喝了三瓶不到就放下了,程章手里拿着酒杯暗暗的叹气,“好像少了点什么,这酒总是喝着不舒服。”
肖雪明白程章的意思便转了个话头,“杨沫今天怎么没来?”
程章听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别提了,自从从长沙把她接回来后她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也不跟我好好说话,一个人闷声不响的,这几天老是看不见她的人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肖雪和李洋听完暗暗的叹了口气。
程章突然站起来朝着厕所一声大吼,“你狗日的马晓白,给老子出来!别他妈装醉,老子知道你没醉,出来跟老子再干一瓶。”
厕所里没有任何声音。
程章朝着李洋瞪了一眼,“你去把那王八蛋给我拽出来!”
“马晓白已经死了!”李洋黯然道。
“放你妈的屁!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那狗日的定是不想喝酒在厕所里装死!”说完提着一个半满的酒瓶跌跌撞撞的冲进厕所,一看没人,“咦?这王八蛋去哪了?莫非是偷偷一个人跑了?”说着大踏步跑起来想朝着门口追出去,肖雪和李洋想起身拦,程章自己却被椅子腿一拌磕倒在地上。
酒瓶碎了一地,程章呻吟了几声却不爬起来,“老子还欠他一条命呢!”说完时声音已经梗咽,再也说不下去。
李洋站起身将程章拉起来扶在椅子上,“你醉了!”
程章酒红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洋,“我过去是不是对马晓白太过了?”
李洋愣了一下,随后沉沉的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每次我们三个都联合起来欺负他,那是虽然是玩闹却多了取笑的意思,你自问一下如果是我们两个加上马晓白欺负你,你怎么说?”
“那我定会还回去。”
李洋点了点头,“若是那样一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我们四个就散了,马晓白每次受我们的欺负都是没皮没脸的笑着,他虽然不说什么却能看得出来他把什么事都装在心里,我们大家相处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性格你也该明白。”
程章喃喃的点头,“我明白!我都知道!”顿了顿又说:“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马晓白和杨沫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想小小的逗他一下,后来我就收不住了,不仅伤了他的心还睡了他的女人!哎,我他妈真是一个王八蛋!”
肖雪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呛的她剧烈的咳嗽,“可是现在他死了,你还能去欺负谁呢?”
程章听着肖雪的话,“是啊!他死了,我他妈还能去欺负谁呢?”说完猛地提起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瓶朝着自己头上砸去,一时碎片四散,鲜血淋漓。
你所作的一切
是善是恶
不是上帝不惩罚你
而是上帝根本就看不起你
《上帝的惩罚》——马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