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蛇在中国是很邪门的动物，它们很有灵性，不能杀，可从古至今总有人不信邪，敢于挑战天道。

今天的故事是我从一位茶客那里得知的。

时间来到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国有企业在市场竞争中面临着严峻的挑战。由于种种原因，许多企业无法继续运作，迫使数千万工人下岗。 

家住武汉远郊的老张也是其中的一员，按理说这大多数人下岗后的日子可是不好，但他不一样，开了个饭馆，这两年在这不大的镇子上混的风生水起，虽然离武汉市区有一定距离但丝毫不影响他生意的火爆，每天晚上都有很多辆小轿车堵在店门口。

要说这一切都起因于他店里的八大蛇肴，煎炒烹炸什么样式都做得出来。

蛇在当时的广东是很常见的食材，据说光广州一天就要吃掉二十吨蛇。

家里的一个亲戚又恰好在吃蛇一条街上开餐馆，老张就从亲戚手里把这门手艺学了过来，腾了间家里的房子，挂上黄幌就开了张。

老张的媳妇儿其实一直不想让他干这个行当，可每次一提老张就对他发火，有次吵得厉害甚至动起了手。

直到去年年底怀了孕丈夫对她的态度才缓和了许多，到现在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俗话说男尖女圆，而且老张媳妇儿的尿液看起来比较清，村里的接生婆看罢便提前恭喜，称张家的香火续上了。

这可把老张乐坏了，赶忙让媳妇儿在家静养，把店里的活儿都揽在自己身上。

一只大黑猫从橱柜底下窜出来，嘴里叼着一只大老鼠，本来是件好事，替老张铲除鼠患，哪知道他却恩将仇报，拿起一旁的蛇笼扣住了黑猫，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这畜生，还不知来了多少次，偷吃了我家多少食材，过几天我就炖了你”。

奇怪的是这黑猫也不叫唤，只是拱起后背，大幅度摇摆着尾巴，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老张，仿佛在和他宣战一般。

这天打烊时突然来了个人，说是老吴介绍来的。

“老吴？“一提到这个人老张的火儿一下就上来了。

那这老吴是何许人也呢?

话说这老吴和蛇的恩怨可就大了，在老张还是个工人时，人家就在黄鹤楼附近的市集里有家铺子，专卖蛇酒，时不时都会去那木兰山上捕蛇，这不前几年老张开了这蛇斋馆子，老吴就找上他说自己可以提供稳定的货源，老张那时也正为此事发愁，二人当即一拍即合。

可就在前一阵子的一天，老吴突然说不想干了，最近身子不大舒服，浑身没劲，可老张这财迷一听就认定对方是嫌自己出价低，要涨价，任凭对方怎么解释他也听不进去。

二人因此大吵一架，结果第二天就没见老吴再来，连续过了几天也没看到有人送货过来，眼看店里生意都受了影响，老张心想就算你断货也要打个招呼不是，太不像话了。

老张越想越气，骑上车就奔着老吴城里的铺子去了，可到地方一看老吴的铺子大门紧锁，听隔壁做生意的街坊邻居说，前几天早晨老吴隔壁邻居突然发现他脖子上的皮肤好像不大正常，他照镜子发现生出的竟然是蛇皮，第二天全身的皮肤都慢慢变成了黑紫色，头发也没了，身体和头上都长满了鳞片，活脱脱一”蛇人“，邻居看到他边慌张的收拾着铺子嘴里边念叨着自己糟了报应这类的话，之后便没了踪影。

这之后老张又换了合作伙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思绪回到现在，面前这人长相眼眉上扬、下巴尖利，全身包的严严实实。

“老吴让你来的?”

“嗯，之前你们的恩怨我知道，想找个机会帮你俩算算帐。”

“那您这是来当和事佬的？“

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那人掏出一叠厚厚的票子啪的一下往桌上这么一摔。

“十天后，龙凤配，蛇要粗，猫要肥，料要鲜。“

老张一看眼睛都直了，可随即犹豫了片刻脸上便露出了一丝难色，要说凭他贪财的性格又是个赌徒，搁以前早把钱揣兜里了。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心里有顾虑嘛。

这猫倒有，可这碗口粗的蛇放眼这方圆几十里也就只有那木兰山才寻得到，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想着当时街坊嘴里老吴那似人似蛇的模样，他可一直忌讳着呢。

可正当他犹豫之时，那人又掏出一叠厚厚的票子啪的一下往桌上这么一摔，少说也有几百张”四巨头“。

”十天后，龙凤配，蛇要粗，猫要肥，要新鲜。“

”得嘞，得嘞。“

“老板，这野猫街上到处都是，可难免身上带些毛病，别给您们吃坏了肚子，上好的猫，实在难找啊，我找人去寻也得给人家辛苦费不是，不过您放心，当日早晨便去那木兰山捕条大蛇，包您满意，您看能不能“，说着就举起手，大拇指食指不停的摩擦。

那人闻言不但没感到意外反倒冷笑一下，又甩了一打方才那一样厚的钱，说了句”剩下的等吃过后再全部给你“便离开了。

”您走好，十天后我等您，慢走啊。“说着就把钱塞进了自己钱柜里。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您再看这时的老张对那老吴哪儿还有一丝埋怨，巴不得在家里给他供个排位呢。

可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老张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左腿很别扭，酸麻肿胀，这滋味儿难以形容，走路都变得一瘸一拐。

一开始也没在意，是不是昨天吃得太饱又喝了点小酒睡得太沉压着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三天，这腿彻底使不上劲儿了，彻底瘸了，媳妇儿一看自己爷们儿几天时间弄成这副模样，让老张把店门一关也不顾自己挺着大肚子，一路辗转就来到了湖北省人民医院。

结果一番检查下来什么毛病也没有，钱倒是花了不少，该查的不该查的都查了，没用！走路还是得拖着腿。

老张他媳妇儿一看不说治病了这连个病因都查不出，心想自家男人怕不是平日杀生太多遭了报应吧，可自己如今这肚子也禁不住折腾，二人便决定先回去，再请人慢慢看。

可这症状可不等人，一天比一天青的厉害，过了三天他从厨房忙完再出来就发现这条腿彻底没了知觉。

当天夜里老张媳妇儿做了个梦，一位身穿白衣老者站在她面前，严肃的说：”你男人得罪了那长仙，但只要从今日起让你老公不继续杀生，放生店里所有活物，搬离这里，变不成正常人但一瘸一拐走路还是可以的。“

老张刚开始虽一百个不答应，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饭馆怎能因为一个梦说没就没呢，可架不住媳妇儿又哭又闹，最后还是妥协了，谁让她肚子里怀了咱的种呢。

不过这几天老张再没杀生过，收起幡，招牌一拿，门一关，好像真的下定了决心似的。这决心确实是下了，答应媳妇儿的放生也放了，可下的却是一定要把菜做出来把剩下赏金拿走的决心，所有的蛇也都放了却唯独剩下那只猫。

转眼就到了第十天的早上，老王慌称临走前自己得去城里几位客人那里收账，就出门直奔那木兰山，可当他到了山门下一看，之前的胡思乱想随着猛烈的山风烟消云散，陡峭的山峰，一座座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崖壁陡似削，山石横加断，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石梯，隔老远也让人心惊肉跳，似乎一失脚即刻就会从崖上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正当他发愁，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正盘着一条碗口粗细的大青蛇，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上去用蛇笼一扣，回家路上不禁感慨这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回到店里正赶上中午头，把门一关今天也不打算接待别的客人了，专心致志地处理起了食材。

他烹饪蛇的方法不同于别的馆子先扒皮再烹饪，为了最大程度保留蛇的新鲜感，会将活蛇直接扔进一口大锅，倒进凉水，锅底慢慢加热，让蛇在挣扎中死去，虽然这种做法能保留蛇完美的口感，但因过于残忍大多数蛇馆都不会采用此法，但老张却不以为然。

再说那只被他藏起来的猫，被他活生生扒了皮，临死前没有挣扎只是死死的盯着老张，直到断气都没再叫一声。

不一会儿色香俱全的佳肴就被端上了桌，可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菜都凉透了那客人也不见来，又等了一个小时老张心想客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这在龙虎斗在广东地区享有“天下第一汤”的美誉，放在那个年代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到的，自己虽然会做却也未曾体会过其滋味，这可别浪费了，本身想给自己媳妇儿留点，又怕她闹，结果一个人把整整一锅都吃完了。

吃罢拍着肚子躺床上可给他美坏了，自己是钱也挣了，美味也下肚了，心想惹不起我躲得起，换个地方再开个馆子不耽误老子挣钱。

可就在深夜，熟睡的老张就听见媳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吓得赶忙瘸着腿去敲村里接生婆的门，接生婆赶忙拿着东西就跟他回了家，但是走到门口老张却不走了，呆住了，只见在他们的新房两边屋头上，一边躲着一只两眼放寒光的黑猫，一边盘着一条碗口粗的大青蛇。

接生婆到了门口就往里闯，老张觉得奇怪，问道：“你不怕那只大蛇吗？”接生婆觉得奇怪，哪里有大蛇？你怕是太高兴花了眼吧。

可是只要老张一想进屋，那俩东西就出来阻挡，听着媳妇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他心如刀绞，但又进不了家门。急的在门口直跺脚，正当他不顾一切准备闯进去的时候，接生婆边跑出来边说情况不妙，孩子也不大可就是出不来，你得有心里准备，老张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天亮屋里才没了动静，屋外的一猫一蛇随着日出也没了踪影。

“小张，快进来吧，生了，你媳妇儿生了！啊！这！”

他急冲冲的闯进屋，看到眼前景象心凉了半截，只见那孩子浑身漆黑，死死地盯着他看，他赶忙上去一抱，发现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孩子一声没哭，仍旧死死地盯着他，顿时他感觉这眼神好像在哪儿见过，还没等反应过来孩子就已然没了气息，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媳妇儿，心中充满了恨意。

他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天来找自己订这道菜的人，肯定是老吴指使他来的，若不是他要我去那山上捕蛇，若不是他让我做这道菜，我和儿子怎能落得如此下场。

他疯了，也不顾床上呼唤他名字的老婆拿着刀就出了门，直奔去了老吴家。

他按照之前的地址找到老吴的住处敲开门上去就是一顿乱砍，别看别骂着，”让你他妈害我全家！“

老吴见状也是一惊，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乱刀砍的横死当场。

直到老吴被自己剁成一滩肉泥才停了手，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两眼一翻，砍刀落地，双手不停的扒拉着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勒着脖子，越勒越紧，正当他用力伸长脖子想要吸口气时，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喉咙瞬间被人划开了一个大口，鲜血喷涌，没一会儿就断了气儿，直到死了那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老张。

老张的媳妇儿的确是个坚强的女人，虽然一晚上过去一家人只剩下自己，可她知道，虽然自己动不动就会去庙里祭拜想消除自己男人的业障，可奈何杀的太多，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准备收拾下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可等收拾到了当初老张放钱的那个钱柜了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两把已经枯掉的树叶。

当夜一切收拾妥当，就在她第二天早上离开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家时，不舍得环顾着家里的一切，突然发现就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竟放着了两沓百元大钞，就在她走上前纳闷着这钱从哪来时，窗外隐隐浮现出一胖一瘦两道影子，正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