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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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丹药
“正当属下准备再去其他几个牢房查个究竟之时，却忽然听见塔底有人呼唤，只因这高塔中心空旷，下面的人说话属下听得十分清楚。只听一人喊道，‘聋老头，今日你怎这般拖拖拉拉，上去这许多时间也不下来！’”刘志不禁为崔恕捏了把冷汗。
“这时属下又听另一人说道，‘你是失了心智了吗？那老头又聋又哑，他怎能听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吧。’属下怕他们发觉，便出了塔，又去旁边另一个塔中查探。
那里也关的尽是死囚，这些人的情形都与那贺通山一样，属下见这些人十分痛苦，却也看不出个所以，又怕留得久了守卫生疑，就离开了。”刘志却更是好奇这些死囚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你们也去查了那飞鹤楼吧？”刘志猜到这崔恕在此处探查无果，定要另觅途径。
“陛下圣明！”崔统领连忙拍马，“属下自从打探到那老头从那飞鹤楼拿食盒送至高塔，便知这酒楼也定与梁冀有关，一早派人混入了那里，果然有所发现！”说着，崔统领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双手呈给刘志，“请陛下过目。”
“这是何物？”刘志接过布囊打开，只见里面装的是三粒圆丸，却也算不得太圆，有一粒已凹扁进去，三丸两红一黑，“这好似方士炼出的丹丸！”
刘志之父蠡吾侯刘翼崇好黄老之学，也曾依着丹方在府中开炉炼药，刘志耳濡目染，对此并不陌生，想那红丸是炼药时加入了丹砂，黑丸则是加入了水银。
“正是！陛下真是博闻强识！这些丹丸全是炼丹炼出的次品，那飞鹤楼的厨子将这些丹丸捣碎成粉，掺在那些送至高塔的饭食之中。”崔统领看刘志感兴趣，便提高了声音。
“哦？那些死囚便是吃了这带有这些药粉的饭菜才变成这样，这！这些丹药可是梁冀送去的？”刘志也是语声激动。
“属下逼问那厨子，他说都是城外有人送来的，却不知来源为何，属下见他说的不像假话。那人又说这些丹药都是隔两个月才送来一次，属下便只得等到下次丹丸送来时再去追查。”崔统领并未将此事尽数查清，怕刘志怪罪，声音恭谨。
“好！你此事办得很好，连同你那些下属，个个有赏，你便接着去查那丹丸的来源吧。”刘志也颇为满意，“这些丹丸便留在朕这里吧。”
“谢陛下！是！属下还有事要奏，只因此事与高塔之事无关，适才才未禀报。”崔统领喜声道。
“哦？还有何事，说来听听。”刘志追问道。
“属下查探那高塔所获甚少，想到陛下待属下之恩，怎能如此就走。便在高塔四周查探，却在高塔一旁的一条岔路后的密林中找到数十座别院。属下等人又到那别院中探寻，发现里面关着的竟全是年纪不一的女子，有的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有的女人却已年过四十。”
“哦？这些女子为何被关在此处？难道也是些囚犯，同被喂食了那丹药吗？”刘志不禁问道。
“回禀陛下，这些女子倒皆是寻常百姓，属下看她们面相，一个个姿容不差，并无变形，决计没服食那丹丸。属下询问之下得知她们皆是各州郡良家女子，是被梁冀或抓来或骗来至此，预备以后为奴为婢的。
属下……属下大胆，自作主张，用陛下交给臣的孙氏腰牌给那些看守看，那看守见属下拿出的是孙家令牌，也不敢阻拦，只道是这些私藏的女子被孙寿那母老虎发现了。
属下便将这些女子全放走了，让她们各自回家，没钱的属下便给了她们些盘缠，家远的便派手下将她们送至离家近的各州郡，此事臣做得隐秘，不曾惊动了各地官署！”崔统领心中忐忑，此举不知刘志反应。
“哼，这梁冀真真可恶，竟强抢了这么多民女，真是丧尽天良，你做的对！”刘志恨恨说道，却觉崔恕此举深合己意，自己得知此事后也会让崔恕如此做，倒也并不怪罪于他，又不禁又想到，“嫣儿若是得知此事也定会喜慰。”
那崔统领又向皇帝禀报了些旁的事，而后说了些谢恩之语便向刘志告辞，几个闪动后又消失无踪了。
……
与此同时在皇宫另一侧的永宁殿中，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仍在呱噪不停，“娘娘，臣妾倒也不是来向娘娘诉苦的，只是你哥哥这次实在不像话。臣妾听闻他抓去的女子足有五百多个，连年近半百的老妇都有，说来都让人笑话，如何能让臣妾视若不见，他真当臣妾是好欺负的不成！”
“嫂子御夫有术，自然不是好欺负的。想来早已惩治了哥哥，否则嫂子怎会有闲情雅致来宫中与妹妹叙话。”梁女莹早就听得极为不耐，又不便明言，便讽刺道。
“那是当然，臣妾将那没良心的抓了一身花，让他每天晚上就跪在臣妾榻前，没臣妾的允许，不许到榻上睡；臣妾还让人每日时时跟着他，汇报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再不敢去偷腥；
最后，呵呵，臣妾对他说，要是再让臣妾发现他有什么不检点之处，就把他的脸抓花！”孙寿却没听出货梁女莹的讥讽之意，仍自洋洋得意地叙说着自己的手段。
皇后不禁连连咋舌，这最后一招实在要命，想到自己哥哥身为百官之首，脸要真被抓花，每日在朝堂上还哪能面对朝臣百官，岂不惹天下人笑话。
那孙寿说到兴起，气也消了大半，却看一旁皇后脸有不耐，似不愿再听自己说起此事，便识趣地换了话题，“娘娘，要说臣妾这家中琐事是小事，可皇家的家事可不是小事，那可就是国事了！臣妾适才气得糊涂，却连进宫的正事险些忘了。”
“娘娘，臣妾此来是专程给您提个醒的，您可得将皇上看住了，不能总让他出宫乱跑……”说到此处，孙寿却似笑非笑看着梁女莹，似话中有话。
梁女莹也看出孙寿神色有异，心中起疑，知道此事与皇帝有关，那便对自己十分重要，这才又笑脸望向孙寿道，“嫂子可是在外探听到了什么和皇帝有关的消息？还望嫂子告知，妹妹这先谢过嫂子。”
“哎呦，臣妾这可不敢当，只盼望皇后娘娘以后能在陛下面前多为我们梁家和孙家说些好话便成。”孙寿娇笑道。
听闻此语，梁女莹却不禁心下黯然，她这个皇后平日却也见不上皇上几面，就更别说再跟刘志进言了。“陛下虽念我是皇后，平时赏赐优厚，可却从不在我宫中过夜，有时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我虽将皇帝身边那些个妖艳贱婢一个个都处死赶走，可这有用何用？不，陛下近些时日却待我似不像从前那般冷冰冰的了，有时好像笑着在看我，可当我走到他身前时，他又脸色一沉走开了。”梁女莹心中思绪起伏不定，倒忘了孙寿接下来对她说的话似十分紧要。
孙寿却已然说道，“臣妾前两日在洛阳城中闲逛，却看到一件奇事：在城郊见到一辆辆马车驶入蠡吾侯府，臣妾打听那车里装的都是绫罗绢帛；第二天又有数十辆马车进府，却说是从金市最大的珠玉店购得的各色首饰，皇后您说这事奇不奇怪？”
“想是陛下赏给他母亲博园贵人的，这又有何奇怪了？”梁女莹却心不在焉说道。
“陛下若是赏赐怎会由金市转购，直接让内府拨钱便好了，自有人替陛下操办，怎会这般偷偷摸摸地直接由市集运进。其中定有古怪，莫不是陛下学我家那……不，不，陛下学得前汉武皇帝，来个金屋藏娇，娘娘可不能不防啊！若是陛下近来还有什么异常之举，还望娘娘留心。呵呵……”孙寿却点到为止，并不多说，只因自己也没什么确凿证据。
梁女莹却因为方才一直想着皇帝对自己阴晴不定的态度，暗自心烦，只将此事听了个只言片语。
“如此，臣妾便告退了，娘娘好好歇息。”孙寿却见皇后心不在焉，难道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自己讨个老大没趣，也不想再多待，便匆匆告辞离宫。
可待得孙寿离开，梁女莹却思虑到近日刘志神采奕奕，似比往日开心了不少，又想起刚刚孙寿说的话，心中便伏下了老大一个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