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和安生》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是在高中的时候,学业虽然紧张,但是读闲书的心却一点没少。正因为如此,灵醒才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吧?除了会写字,一无所长。
那年的庆山还叫安妮宝贝,灵醒买过一本《彼岸花》,价格是20元,现在正在手边。翻开来还清晰可见当年旁批的各种读书感悟和笔记。
安妮宝贝、庆山当然都是笔名,作者身份证上登记的真名是励婕,这让灵醒想到历劫,她本人也正像来人世间历劫的仙子,离凡尘烟火气有些疏离感。
之所以要改名,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是:“因为自己和20多岁的时候已经不同了。”其实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后期作品的文风确实更加平和温暖。
《七月和安生》是励婕前期的作品,犀利尖锐,具有直戳伤口,直指人心的力量。通过各种方式做心理活动的描写,有一种被透视的感觉。充满对生活的迷茫和不安,内心无法被人理解的失落。灰暗逼仄的文风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但却正中高中时代灵醒敏感惶惑的内心。
安妮宝贝时期,她笔下那些拥有海藻般长发,爱穿棉布长裙,光脚穿白鞋的女孩子。只因为“海藻”这个阴冷潮湿的词汇,就让人联想到月光清辉下,苍白平静面孔的清秀女孩望向窗外,除了不安始终有些恐惧。
完全不知道世界是怎样的高中时代,要把全部时间精力投入到为未来做准备中。那些不确定和困惑,不知道意义和目的的迷茫,不被理解和无处倾述,都在励婕的笔下得到倾述般的共鸣。
文中有太多亲人朋友间斩不断又不得不纠葛的关系,如果你也有任性蛮霸不讲道理的父母,通常能从她的文字中得到安慰。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你最惨。
家人不必相爱,反正也分不开,大家互相伤害,又不必感到抱歉,反正下次也会是一样,欠来还去,总归要拉平。伤到习惯了,就成了相处模式,反正长辈是不会改的,他们固执又有先生于世的优越感。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新生的孩子才有无限的希望,人越活得久,就越有条条框框,越有世俗偏见,越不愿意接纳新事物,也越加不容易改变,越发把对他人的不理解、漠视和伤害当作理所当然的权力,而不看作是残忍的暴力。不必怨恨,因为每个人都会不可能被理解的不安,所以才会有一些固执的坚持。
励婕在《彼岸花》的自序中写道:“我一直要求自己做个有同情心的叙述者。因为我见过带着创伤的无法示人的感情。一些人盲目的生活和找不到出路的痛苦。我相信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真实的理由,所以要寻找那个疼痛背后的理由。它们是精神的一个内核。我希望我的小说里只有展示,而没有判断。因为我不相信人性有判断是非对错的标准。”
现在重读这些文字,感觉有种被预言人生的感觉,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如今也真正懂得了什么是无法对人倾述的感情创伤,也透彻明白了生活会盲目是因为找不到出路的痛苦。而理由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然而不可说。
励婕在她的文字中倾述,我们在她的文字中得到理解。读她的书,会有强烈的向她倾述自己故事的愿望。
其实七月与安生,这样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人物的命运走向。七月流火,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开始走向萧瑟清冷的秋季,所以七月的命运是往悲伤的方向走的。而安生,有两个词,一个是难以安生,所以人生的前半段她是颠沛流离的。还有一个词是安身立命,所以她人生的后半段走向安宁平和。
《七月和安生》被搬上了大银幕,很意外的还过得去。但比起原著的文字,那些尖锐直接扎到心里的难受和疼痛,电影的表述不及万分之一。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就如同和另一个自己对抗,但终究还是只有彼此。不应该为外界的人和事彼此伤害,但了解这一点的时候,已经错了太多。每个人都要这样长大,不犯错的人生是不存在的,何况那也疼痛是证明我们活过的证据。
和她笔下的人物一样,励婕本人也在在银行工作过,后来进过广告业,做过网站编辑,从写网文开始写作之路,也曾经走过大江南北、山山水水。
她没有捞热钱的浮躁,也从不炒作自己。一直文如其人,前期干净果决直接,结婚之后开始变得温暖平和宽厚。
虽然灵醒现在看书少了,她庆山时期的文章也关注不多,但是无疑她是灵醒比较喜欢的现代作家。起码她一直踏实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随波逐浪,不浮夸逐利。
嗯,想再次看看《彼岸花》了,质疑什么呢?生命其实充满了虚无,一切的一切最后都会湮灭。
不像《七月与安生》那样有很多单薄的容易被打碎的锐利,让人感到疼痛。在《彼岸花》里更有面对生活的无奈和和解。如她自己所说:“不再是一波一波激荡的潮水,而是面对夜色下一片深不可测、充满寓意的大海。沉没的面对,互相安慰。”
我们可能打不败生活,但生活也休想吞没我们。每个人在某一刻都会了解生活就是苦海泛舟,我们终究是一个人在面对一整片汪洋。在彻底消失之前,每一个大浪都是挑战也是抚慰,证明我们还活着。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真正的互相理解实在是难以抵达的程度,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所以互相能懂一点点,也是好的。
最后放一篇灵醒当年按照文中人物的口吻,写在扉页上的文字:
生命如羽毛一般随风飘荡,
不知道下一站会落脚到何方。
只希望有一个平凡朴实的男人,
给我简单温暖的爱情。
可是爱如捕风,
你如何抓住飘渺的风呢?
只是想坚信一些东西,
即便是寂寞的,
也是快乐的。
如果那些可以被坚信的东西并不存在呢?
存在也好,没有也罢,我只希望能相信它,
否则就太轻了,生命需要一个坠,
不让它落入虚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