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水泥路尽头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毛糙的平房,门前贴着红底黑字的对联,总算给这冰冷的混凝土巨兽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李大狗在厨房中的灶台上刮鱼鳞,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响,顾不上洗手,拎着沾着鱼血的菜刀就走了出来,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李光沫。
从面包车上下来三个人,一男一女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男人身上套一件素色的大衣,怀里抱着一件梨子;女人背着一个天蓝色的皮包,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拎着一提牛奶;小女孩嘴里咬着一颗棒棒糖,双手皆藏在臃肿的外套的兜里。
这三人,正是王棒槌和他的妻女。
李大狗心急,没有注意到手上的菜刀,见人来就迎了过去;王棒槌瞥了一眼滴血的菜刀,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倒是女人的反应很大,她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
见状,李大狗微微一愣,朝手上看去,发现菜刀上沾着血,讪笑道:“嘿嘿,怪我,怪我。下着雨嘞,你们快往屋里走,别着凉了。”
王棒槌打趣道:“我说嘛,搞得这么隆重,还拎着菜刀过来接我们,哈哈。”他领着妻女往屋里走,小女孩的目光不时投向李光沫。
见到自己的同学王月,李光沫像个木鱼,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有说,只嘿嘿嘿地笑着,活像个傻子。
“你这孩子,读书读昏头了,见到人都不会喊!”王燕从厨房中走出来,刚好见到这一幕,说教一句后,接过了小惠(女人)手中的牛奶。
李老汉杵在门边,脸上泛着笑,默默等待着。
“干爹。”王棒槌两口子先后喊了一声。
小慧推了推身前的女儿,王月回过神来,瞪了李光沫一眼,冲李老汉甜甜地叫了一声:“干爷爷。”
李老汉连连点头回应,爬满皱纹的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埋怨道:“来就来嘛,买这些干啥!屋里还有一堆呐,都没人吃。”
“难得来一趟,也不知道您爱吃啥,就从家里捎了一些过来,都是别人送的,您老不要见怪,哈哈。”王棒槌怕干爹生气,特意解释。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早上出发时在镇上的超市里买的,他买了整整一尾箱,打算用来送人。
王棒槌环顾四周,客厅中只有一张折叠桌,怕它撑不住,就将装着梨子的纸箱搁在了窗户下的墙边。
“坐坐,快过来烤火。小沫,去爷爷房间里舀点葵花(瓜子)来吃!”李大狗一边说话,一边往火盆里添木炭。
小惠拉着女儿王月,在火盆前的板凳上落座。李大狗从兜里掏出烟盒,给王棒槌散了一只,王棒槌顺手接过,叼在了嘴上。
王燕招呼一声,又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