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过来,她俩还在睡。
我轻轻地走出帐篷,外面的天飘着细小的雪花。
其他人也在睡,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早!”一扭头,付坤冲我抬胳膊笑着打招呼。
“早。”我说,“起这么早?”
他笑着点点头说:“嗯,检查一下车子。”
他脸色不太好,眼睛里有些血丝,昨晚不知道他几点去睡的,今天这么早就起来,而且看上去起来很久的样子,恐怕昨晚没有怎么睡吧。
他一会儿蹲下去查看车胎,一会儿又去看看车灯,我移开目光又想起艾伦居问我的话:“他如果现在离开了,你不会伤心吗?”我依然没有答案。
回身去放行李的帐篷里拿了洗漱用品走向附近一个干净的小水洼,虎子在后面晃着尾巴跟着我,然后爬在我一旁喝水。
水很清冽,捧起来将脸埋进去,然后深深叹息。
等我洗漱回来之后,其他人也都陆续起来。
我正想重新生火做早饭,包里只有一块牛肉和一些野菜,蘑菇干也所剩无几,这时,远远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我直起腰循声望去,公路上一辆有篷布的大卡车正向我们的方向开过来,副驾驶的人拿着望远镜看着我们,我回身看看身后的人,示意女孩子们都进帐篷去,艾斯走来站在我身边。
那辆车一直开到我们车旁,副驾驶上的人一推门跳下来,从车后又跳下来七八个人,一个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厚帽子,有几个嘴里叼着烟,看样子不太像当兵的,但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又像是练家子。
那个副驾驶头发在脑后束着,一面走一面点了根烟,然后看着我们喷了口烟后说:“你们好!”付坤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哪来的?上哪?”那人站在付坤身边像是问他,但眼睛却四处打量。
“哦,没有明确的目标,一路走一路玩的。”付坤笑着回答他。
那人点点头,用大拇指冲身后指了指说:“我们几个兄弟要进藏。”
然后一眼看见我们车顶上的狼皮,用手挑下来一张放鼻子下面闻了闻,惊讶地问:“哟?新鲜的?身手不错啊?这种狼的皮你们也能弄到,不简单!”
他说着在狼皮上来回摸着,转手丢给身后的人。
“路过个农户帮忙修房子,人家送的。”付坤说。
“哦?农户?我们一路来,怎么没见着什么农户?”
“也许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付坤话里有话地说,那人仰天打个哈哈就往我们这走来,付坤跟在他后面,不时扭头看看身后那几个人。
那人弯腰在我们铺的塑料布上拿起昨天喝空的白酒瓶看了看:“好生活呀,还有酒喝。”
说完扔了空瓶子又拿起剩下一半的沙丁鱼罐头,从里面捏出一条鱼丢进嘴里吃着,其他的递给其他人,他又弯腰去拿我们装生牛肉的袋子,艾斯一把拿在手里冷冷地盯着他。
我们都看出来这人并不友善,其他人一面防着他,只有我们三个像看猎物一样看着他们,虎子也不喜欢他,呜呜地发着低吼。
那人看见艾斯的表情,耸耸肩,然后一扭脸,看见了我,眼睛在我身上打量着,我也冷冷地盯着他的脸,心里盘算等会动手先拧下他的脑袋还是先戳瞎他的眼睛。
他抬了抬下巴,说:“你的家人?朋友?”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付坤。
后者摇摇头说:“是朋友,也是家人。”
“哦?有意思。”说着向我走来几步站在我面前继续打量着我。
付坤走上前来挡在我面前说:“有事吗?”
“哦,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食物,我们兄弟一天没东西下肚了,在外面,有什么困难,大家应该相互帮助,对吧?”
付坤笑着点点头,说:“可是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了,是挺发愁的。”
这人四下看着,见我们全拿冷冷的目光看他,他悻悻地摇摇头,眼光还是打量着我,一面后退一面说:“好吧,那不打扰了。”
他们说着往自己车旁走。
“对不起,你们忘了我们的狼皮了。”我扬声说。
他回头一怔,然后从另一个人手里拿回狼皮随手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付坤走过去把狼皮捡起来抖落上面的土,然后和其他的一起卷了放进车里。
那些人开着车扬尘而去。
我将剩下不多的东西炖在一起,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随便先吃了再想办法。
这回由严厉开车,我们一路继续往西,现在面对我们的困难一是食物,二是汽油,昨天付坤说我们只能坚持十几公里了,之后的路要用走的,我看看有两个月身孕的净惠,再看看身体羸弱的孙煜琪,她们都走不了多远的路,而且越往前海拔越高,天气也越冷,真到了唐古拉山的时候怎么办?
“是他们!”我正在替这些事发愁时,严厉朝后扭了扭头提醒我们。
我们往前看去,这段路比较窄,而且路基比较高,他们的那辆大卡车正好停在路当中,几个人在空地上坐了一排,叼着烟卷看着我们。
严厉在离他们车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车,回头看看我们。
“这些混蛋!”钱军骂了一句。
“我去看看。”付坤说着站起来要下车。
“赵飞。”我回了回头,赵飞已经站起来路过我时说了句:“我跟你去。”然后悄悄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们下了车走到卡车旁,那个坐在副驾驶的应该是他们的头,此时他从地上站起来对付坤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指了指车,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那家伙说什么呢?”刘桐站在通道上自言自语。
“他说车坏了,没办法。”我回答他,他低下头来看看我,又去看那个人。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说。
“这你也知道?他的车根本没坏,而且,油箱还是满的。”艾斯说着回头看我,我看出她眼里的意思。
“走吧,也许咱们能和他们要点汽油来。”我说着站起来和艾斯下车,让其他人待在车里别轻易下来。
我们慢慢走近,听见那个人说:“我们没有吃饭,哪有力气修车呀,而且也没有工具。”
赵飞压着火问:“那你们预备怎么办?”
那人冷笑了几声说:“等着吧,也许过一会儿有运气来几个有食物的人我们吃了,才有力气修车。哈哈。”
说着转身要走,却一眼看见我,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付坤他们也转身看见我们下来,又转过身去。
“大家出门在外,应该相互帮助的,不是吗?”付坤说着回头问我们:“咱们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分这几个兄弟一些吧。”
我们已经走近,我看着对方说:“我们的食物一点也没有了,水倒还有两瓶。”说着我把两瓶矿泉水递过去。
那人接了随手扔给身后坐着的人,然后面对着我们耸耸肩说:“只靠两瓶水,也没有力气。”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就是打劫。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他。
他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来伸出手挑了挑我的下巴说:“如果你肯陪我们待会,也许我们还有些力气。”说完回头和其他人对视大笑。
付坤咬了咬牙,我冲他轻轻摇摇头,这时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雷在手里把玩着说:“车我们可以移走,你们的狼皮给我,你,也留下,不然,我不能保证这小玩意会不会突然在你们的车下面,砰!”
他像逗小孩子一样比比划划地说着,然后又仰头大笑,赵飞想动手,他们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或两枚手雷。
我一拉赵飞,艾斯上前一步说:“要留留我,姐陪你们好好玩。”
“不不。”那人摆动着手指,说,“我们对已婚人士不感兴趣,虽然你也很动人。”
我拉住想要冲上去宰他的艾斯对他说:“好,我留下,请马上把车开走!艾斯,去拿狼皮。”
“不可以!”付坤把我往他身后一拉怒视着那个人。
“哦,无所谓,那,我们只好……”说着把手雷在半空抛了抛。
我一捏付坤的胳膊,把他和赵飞往车的方向一推,跟他们说:“回去,我能应付,放心我!”
付坤深深地看着我,牙齿咬得格格响,我朝赵飞丢个眼神,他拉着他快步回到车上,艾斯把狼皮递给我也回了车上,并冲我一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