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文明比较
《译序》部分
他在分析中国传统文化遇到的挑战时指出:我相信,假如中国人能自由地从我们西方文明中吸收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抵制西方文明中某些坏因素对他们的影响,那么中国人完全能够从他们自己的文化传统中获得一种有机的发展,并能结出一种把西方文明和中国文化的优点珠联璧合的灿烂成果。
他认为,中国人具有平静的自我尊严感,在艺术中追求高雅,在生活中追求合理,他们不欣赏冷酷无情而坚强有力的人,也不赞赏易于表露自己激情的人。
就中西方文明比较而言,罗素认为西方文明的显著优点是科学的方法,中国文明的突出优点是对生活目标有一个正确的态度,西方文明追求变化,富有侵略性,容易造成社会不安定,中国文明重视安定,富有人道性,有利于生活的宁静。罗素说:我不否认中国人在我们西方人不同的生活方向上走的太远了,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将使双方都能获益,中国人可以从我们西方人那里学习不可缺少的讲究效率的品质,而我们西方人可以从中国人那里学习善于沉思的明智。
罗素认为,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具有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不屈不挠的坚强伟力,以及无与伦比的民族凝聚力。中国人谦恭、自信、聪慧而明智,有一种冷静而内向的尊严。罗素认为,中国人与西方人在性格品质上的明显差异表现在:西方人生性好战,喜欢竞争。中国人气质平和,安于现状。西方人爱权,中国人爱钱。西方人重视人际交往的直率,中国人讲究人际交往的客套,西方人办事倾向彻底,中国人办事喜欢妥协。西方人崇拜变革,中国人易于保守。罗素把贪心、懦弱、缺乏同情心看成是中国人的主要缺点。
希腊人精力旺盛,而中国人怠情懒散;希腊人把旺盛的精力贡献于艺术、科学及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而中国人则有一种消极无为和文质彬彬的怀疑主义。因而,希腊文明毁灭了希腊文明,而中国文明只会被它的无所作为毁灭。
当不幸降临的时候,我们要有勇气去忍受,而不要抱怨我们希望的破灭,要有勇气把我们的思想从徒劳无益的悔恨中解脱出来。这种对崇高信仰的顺服程度,不仅是正当而正确的,它正是智慧之门。
他在《自传》中回答“我为什么活着”时写道:有三种单纯而强烈的热情支配了我的一生,即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和对苦难人类所怀抱的情不自禁的同情。
一、一个自由人的崇拜
正如历史所呈现的那样,人类诞生了,他有着自身的思考的能力,分辨善恶的知识和对崇拜的极大渴望。人类看到,在这疯狂而奇异的世界里,万物匆匆,一切生命都在无情的死亡到来之前,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去攫取短暂的生命瞬间。
没有哪一种热情,没有哪一种英雄主义,没有哪一种强烈的思想和情感,能超越坟墓而维持一个个体生命。古往今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奉献,所有的灵感,所有如日中天的人类天才都注定要在太阳系的无涯死亡之中灭绝。
崇拜权力本身,是一种对邪恶的屈从臣服。
当不幸降临时,我们要有勇气去忍受,而不要抱怨我们希望的破灭,要有勇气把我们的思想从徒劳无益的悔恨中解脱出来。
悲剧的美,不仅存在而且产生一种显现的美质,这种美质或多或少以醒目的形式经常呈现在生活的一切方面,在死亡的情形中,在持久忍受极端的痛苦中,以及在不能挽回的往事消逝中,存在着一种神圣,一种无法抗拒的敬畏,一种博大深沉的对存在的无限神秘的感觉。
人的生命是短暂而虚弱的,陷入无情的和黑暗的真正厄运,会慢慢的降临到他和他的同类身上。对善恶的盲目,不顾一切的毁灭,无法克服的烦恼,布满了人生的严酷之路;对人来说。今天宣告失去最挚爱的人,明天他自己将穿过黑暗的大门。在灾祸要降临之前,使他那短暂的生命显得高贵的崇高思想,最值得珍爱。
未来的200年将表明,中国人何去何从,将这影响整个世界发展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中国人是否继续保持自己的美德?中华民族为了求得生存,振兴国威,是否必须学习西方国家的样子,用罪恶替代美德,从而对其他的民族造成苦难?假如中国完全模仿与自己交往的所有其他国家所提供的样式,那么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形式呢?
在我看来,与人们的切身利益最为攸关的主要东西是知识、艺术、天性的愉悦、人际友情和慈爱。
例如,除了那些受到西方文明影响的中国人外,进步和效率对一般的中国人毫无吸引力。我们西方人由于崇尚进步和效率,获取了权利和财富;中国人由于轻视进步和效率,直到我们西方给他们国家造成扰乱之前,一直过着宁静淡泊又充满天伦之乐的生活。
我相信,假如中国人能够自由地从我们西方文明中吸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抵制西方文明中某些坏因素对他们的影响,那么中国人完全能够从他们自己的文化传统中获得一种有机的进展,并能结出一种把西方文明和中国文明的优点珠联璧合的灿烂成果。
世界上“现代化”的国家在今后的30年内,很可能通过搞封锁,投毒气,扔炸弹,出动潜艇,组织黑人雇佣军等手段互相毁灭,从而让那些尽管贫穷软弱但热爱和平的国家继续在这个世界舞台上生存下去。
中国人已经发现,他们实践了许多世纪的那种生活方式,如果能够被世界上的所有民族都采纳,那么会使全世界的人都生活的幸福愉快。我们欧洲人没有中国人的那种生活方式,我们西方的生活方式要求竞争、开拓、不断变化、不满和破坏。直接造成破坏的效率最终只能归于湮灭。假如西方的生活方式不能学习一些自己藐视的东方明智,那会使我们的西方文明难以趋向完善。
俄国的国土是如此广袤无比,连动物也难以在它的疆域中跑掉,正如人和地球不会在星际宇宙中跑掉一样。
而且,我最终开始感到所有的政治是受一个笑脸恶魔鼓舞的,这个笑脸恶魔教唆那些充满活力和敏捷机智的人为了金钱、权力或理论的利益而去摆布和折磨谦恭顺从的民众。
我一次次地倾听他们悲怆的歌声,被巴拉莱卡琴弹奏的乐曲勾神销魂;但是这些声音与西伯利亚大平原的寂静交织在一起,在我心中引起一种难解的、深感西方文化希望变得苍白渺茫的痛苦。
一个民族的性格,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形成时期的主要人物——如摩西、穆罕默德、孔子这样的人的个人性格。
我认为,老子幻想死亡是对“道”的背离造成的。假如我们所有的人能严格按照自然的要求生活,我们的生命就能像宇宙万物那样永恒。
中国各阶层的人都喜欢开玩笑,而且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取乐的机会。在有教养的阶层中,幽默是巧妙而含蓄的,以致欧洲人常常不能理解这种幽默,而这恰好增添了中国人的乐趣。
中国人在艺术中追求高雅,在生活中追求合理,他们不欣赏冷酷无情而坚强有力的人,也不赞赏易于表露自己激情的人。
孔子学说无疑在培养整个民族高雅的举止风度和良好礼貌方面获得了成功。
中国的礼仪并不仅仅局限在某一个阶层,它甚至存在于社会地位最卑下的苦力中。具有一种平静的自我尊严感的中国在与白种人交往时,看到他们蛮横无理就感到是一种耻辱,因为中国人不愿意降低自己的人格,用无理去对待无理。欧洲人总把这看作是中国人的弱点,但殊不知这是一种真正的力量。迄今为止,中国人正是依靠这种力量,战胜了一切企图征服中华民族的外国征服者。
我敢断言,假如中国人有一个稳定的政府和充裕的资金,那在未来的30年内,他们将会在科学上创造出引人注目的成就。他们很可能会超过我们,因为他们具有勤奋向上的精神,具有民族复兴的热情。富有希望的中国表现出来的这种学习热忱,确实使人回想起十五世纪意大利不朽的文艺复兴精神。
日本人采用了我们西方的缺点,并保持了他们自己民族的缺点。
我想指出,我们西方文明的显著优点是科学的方法,中国人的显著优点是对生活的目标持有一种正确的观念,人们必将期望这两种因素能真正逐渐结合起来。
就像我们通常把腐败与罪恶之类看作是造成一个国家衰弱的唯一原因一样,中国在世界上的衰弱在很大程度上归于中国人的美德。假如世界上有一个国家甚至是由于太妄自尊大而不能战斗,那么这个国家肯定是中国。中国人本质上有一种宽容和友好的态度,他们表现出谦恭有礼,并希望别人礼尚往来。假如中国人选择另一种行为方式,他们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但是他们仅仅渴望自由,而不希望统治别人。不过,假如其他民族强迫中国人为自己的自由而战,那么他们完全可能放弃自己的美德,学会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我认为,中国人的那种忍耐性远远超过了欧洲人在本国经历中任何可以想象的限度。我们自以为忍耐,只不过比我们的祖先更自制。
在我看来,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即使他是一个可怜而贫穷的人,也要比一个普通的英国人快活。之所以中国人更快活,因为中国是建立在比我们西方人更加人道、更加文明的观念基础上的。
中国人可以从我们西方人那里学习不可缺少的讲究最高实际效率的品质,而我们西方人可以从中国人那里学习善于沉思的明智。
我真诚的希望中国人能从我们西方学习科学知识,同时我也热忱的希望,作为一种报答,中国人能给予我们巨大的忍耐精神和善于沉思的恬静心境。
他们就像等待苏打水的泡沫会自行消失一样,等待着中国现状中的弊端自行消失。
中国人,包括各阶层的人,比我所了解的任何民族都更喜欢开玩笑,他们在每一件事情上寻找乐趣儿,而且总是用笑话来缓和争端。
我们确信,十有八九所谓崇尚“进步”的西方人,所谓爱好“进步”实际上是嗜好权力,喜欢根据自己的主观意愿,使事物发生变化和差异。为了追求这种乐趣,一个美国青年会没命的工作,以致当他成为百万富翁时,自己却成了消化不良的受害者,被迫吃烤面包和白开水为生。他在盛宴款待宾客的许多宴席上,面对山珍海味自己却只能充当一名旁观者。即使如此,他仍然会自慰的想,他能控制政治,按其投资的需要能发动或阻止战争。恰恰是这种特有的气质,使西方民族具有“进取性”。
在中国,权柄在握的官僚们,几乎总是用权去满足自己的唯一欲望——搜刮大量钱财。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在适当的时候身持巨额财富逃往国外安享余年。事实上,逃离后丧失了权力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显然,这样的中国政客们所造成的社会灾难仅限于他们管辖的范围以内。而我们西方政府则不然,为了在选举中独占鳌头,不惜损害包括本国利益在内的全世界所有人的利益。
有一次,我认为我教的一些学生不像我期望的那样用功,我就像以前对我的英国学生那样谈了些看法。但我很快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些学生都很不自在的笑了。我对此感到很惊讶,后来我才搞清楚了其中的原因。中国人,甚至那些最文明的人远比我们西方人更讲究客套。然而,这种习惯不利于提高效率,更为严重的是不利于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诚挚而真实的关系。如果我是中国人的话,我将希望减少一点儿表面客套带来的痛苦。但是,中国人由于遭受西方列强的欺辱,已经养成了一种温文尔雅的心性。中国人的彬彬有礼与我们西方人的直率相比,究竟孰优孰劣,我尚不敢断言。
然而,中国内地迁移到满洲的移民比日本要多100倍。不管满洲暂时的政治事态如何,它必然仍是中国文明的一部分;一旦日本处境危难,满洲里将会重新回归中国所有。四万万中国人汇聚成这样一种强大的力量: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不屈不挠的刚强伟力,以及无与伦比的民族凝聚力。尽管中国也有内战,但只是表面喧闹。中国人蔑视敌人军队的方法,他们一直等到敌人在自相残杀中消耗了锐气和精力才起来反抗。
当一个政治家受到驱逐,他会率领一群被流放的人进攻他原来的城市。当一个中国官员遭到贬黜,他会退居山庄,写诗作词,安享田园生活之乐。
学校造就的人,应该是生气勃勃,淡泊明志,体魄强健,具有不可动摇的坚定信仰,刚正不阿的品质,深信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富有一种神圣的使命。在令人惊讶的程度上,这些成果都被得到了。他们要牺牲理智,因为理智可能产生怀疑。他们要牺牲同情心,因为同情心可能干扰他们统治“劣等”民族或阶级。为了培养铁石心肠,他们要牺牲善良;为了要始终坚定不移,他们要牺牲想象。
一个坏人也许会去杀害一个暴君,因为他犯了暴君所要惩罚的罪恶;尽管这个人和他的行为是坏的,但他的行为的结果却可能是好的。
猫教小猫捕捉老鼠并且玩弄他们;军国主义者对青年人做类似的事情。
我们需要艺术家,但是我们也需要科学家。我们需要伟大的国家管理人员,但是我们也需要庄稼汉、磨坊主和面包师。一个人在某一方面非常突出的一些品质,如果普遍化了,常常可能成为不合乎需要的品质。雪莱曾这样描写一个诗人一天的工作:从拂晓到傍晚,他将遥望那阳光闪烁的湖面,您是常春藤花丛中的蜜蜂,不留意也不理解他们是什么。这些习惯在一个诗人身上是值得称赞的,但是,比如说,在一个邮递员身上就不值得称赞了。
活力,与其说是一种精神品质,倒不是说是一种生理特质。活力大概总是与良好的身体状况伴随在一起,但它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而趋向衰退,并且到了老年时会渐渐化为乌有。在生机勃勃的孩子入学之前,活力会很快上升到一个最高阶段;在儿童入学之后,会由于受教育而趋向减弱。哪儿有活力,即使没有特定的令人愉快的环境,哪儿也会有充满生气的愉悦。活力能增加生命的喜悦,减少生活的痛苦。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活力能容易地给人们带来一种利益,它作为一种明智判断的基础,能促进客观现实的变化。人类易于变得只注意身体,而对他们自身之外所见所闻不易感兴趣。既然活力能够帮助人类承担最大的烦恼和最大的忧郁,所以这样做对人们自己是一个巨大的不幸。除了罕见的情形之外,这样做对人们取得实际利益也是一种致命的障碍。活力增进外部世界的利益;它也增进人们勤奋工作的力量。而且,活力是一种反对嫉妒的防护措施,因为它能使一个人一直心情愉快。由于嫉妒是人类痛苦的最大根源之一,所以防范嫉妒是活力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优点。许多坏品质是和活力的进程一致的:例如,牛顿和洛克就几乎没有活力。无论如何,牛顿和洛克却容易激动和嫉妒,而这些缺点能为身体健康的人所克服。假如牛顿的身体更加健康并能享受日常生活的快乐,也许那场毁坏英国100多年数学发展的牛顿与莱布尼茨次的争论,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因此,尽管活力具有局限因素,但我还是把它看做是所有人应该具有的最重要的品质之一。
勇气可以从粗野的行为中得到检验:一个男子必须在战斗中不逃跑;他必须在男性的运动中表现出色;他必须在大火、海难、地震等紧急情况下镇定自若。他必须不但做事正确,而且必须避免变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气喘吁吁,不要显露出任何其他容易产生恐惧的迹象。
“永远说老实话,否则会有什么事情使你害怕,”这是我在孩提时代就听说的一句格言。
在镇压黑人暴动、共产主义者造反、以及其他威胁贵族制度的群众斗争中表现出来的形形色色的残暴,是一种怯懦的派生物,如同像干出更加明显的罪恶形式一样应该感到羞耻。
一个把希望和害怕都集中于自我的人,是不能镇定自若地看待死亡的,因为死亡能消灭他的整个激情的世界。
苦行的圣人抛弃了自我的愉悦,也容更容易抛弃别人的快乐。圣人的内心里始终存在着对他人快乐的嫉妒,却给他自己带来受苦的高尚外观,因而是一种合理的自作自受。由此引起了一种彻底的价值倒置,好的东西被认为是坏的,而坏的东西则被认为是好的。一切危害的根源在于,人们按照一种消极的规则来寻找美好的生活,而不是在扩大和发展自然愿望和本能中寻找美好生活,在人类的本性中存在着一些能使我们不经努力就能够超越自我的东西。人类本性最一般的东西就是爱,它是比父母之爱更为普遍而广泛的爱。有些爱是如此的博大,它包容全人类。另一种是知识。没有理由认为伽利略不是一个特别仁慈的人,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而生活,不被死亡所吓倒。事实上,一个人自我身体之外的每一种兴趣,能使他的生活达到某种程度的非个人主义。由于这个原因,看起来似乎有点儿荒谬,一个野蛮而有着强烈兴趣的人,要比那些由于自己生活中遭到挫折而埋没了兴趣,被神秘的多疑症纠缠的人更容易献出自己的生命。因而,这种勇气的优点在有着许多兴趣的人身上都能够找到。有着许多兴趣的人感觉他自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很小部分,这并不是由于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认为在他自身之外还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除非一个人天性自由,理智活泼,否则他难以达到这样的境界。天性自由和理智活泼的结合能产生一种不为骄奢淫逸的人与禁欲之徒所理解的观念,持有这种观念的人把个人的死亡看做一个平常之事。这种勇气是积极的和天性的,而不是消极的和受压抑的。这是积极观念形成的勇气,我认为,这种积极观念是形成某种优越品质的主要成分。
敏感,我们所列的第三种品质,是一种在意识中最纯粹的勇气起矫正作用的品格。对于一个不能理解危险的人来说,勇敢行为是容易产生的,但这种勇气可能常常是一种愚蠢行为。我们不会对建立在无知和疏忽基础上的任何行为方式感到满意,尽可能完美的知识和了解是一种值得向往的基本因素 。无论如何,深思熟虑的见解来自于理智的头脑;敏感在我正在运用的这一特定语词的含义中,属于激情。一个纯粹理论上的解释可能是:当一个人在许多刺激因素的作用下会产生激情时,他是一个激动而有生气的人;但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并非需要具备这种粗糙的品质。如敏感被认为是好的,激情的反应必须在某种观点看来是恰如其分的,不需要单纯的敏感强度。人的内在品质是受许多事情影响的产物,或者是由许多事情所造成的倒错。
科学已经大大的增强了我们影响遥远地方人们生活的力量。
我所说的智慧,包括实际知识和接受知识的能力。
无知的人从来不想去改变自己的思维习惯,已经使自己形成了一种僵化的难以变化的行为态度。他们不仅在值得怀疑的地方是轻信的,而且在许多应该接受的地方却是固执的。
对流言蜚语的广泛兴趣不是由对知识的爱好引起的,而是由恶意引起的;没有一个人会去闲谈他人的隐秘美德,而只会去闲谈他人的隐秘罪恶。
你可以从一只被放到一间陌生房间里的猫身上看到这种节制的单纯冲动的作用。这只猫会不断的嗅遍这间陌生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样家具。你也可以从充满好奇心的儿童身上看到这种冲动。他们会打开通常关闭的抽匣或壁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翻个遍。
儿童对知识的孜孜以求的精神甚至会使大多数有智力的成人感到羞愧。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冲动会日渐削弱,直到最后被一种厌恶所驱使,失去了一种进一步了解事物的渴望。
嗅闻一间新居室的猫不是一个毫无私心的科学探索者,它可能是想发现点儿什么地点有老鼠。然而,认为好奇心唯有不带私心才是最好的也许并非十分正确。只有当除了用某种程度的智力去探究事物的意义,与其他利益没有直接或明显的联系时,这种好奇心才是最好的。
什么地方有特别的专长能力,什么地方就应该有独立的见解。但是,一个人不应该使自己像豪猪那样,抖起浑身的刺毛,各自为政,拒人千里。
一个人只有被恐惧所支配,才会加入“三K党”或“法西斯蒂”组织。
一个有具有活力、勇气、敏感和智慧的人们所组成的人类共同体,只能靠与迄今为止的任何教育迥然不同的最高度完美的教育来创造。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贫困只能是由集体的愚笨造成的。
一代无所畏惧的女性,能培养出一代无所畏惧的儿童,他们天性犹在,身强力壮,正直坦率,宽宏大量,情爱深沉,自由解放,从而能够改造整个世界。
假如我被迫在当一个物质上幸福的人或是当一个生活中存在痛苦但随时随地会放射出永恒真理火花的人之间进行选择,那么,我选择的将是后者。
一个得到证书的艺术家将会被认为是自己的作品己为社会尽过责了,不过,他当然将不得不继续以适当数量的作品来证明他的勤奋,以博取他的杰出的评判家们来证实他的持之以恒的才能——直到在适当的时候,他自己成了一个评判家为止。
艺术诞生于人性的原始和自由不羁的一面;在艺术家和官僚之间总是存在着深刻的彼此对抗,这是一场长期的斗争,在这场斗争中,艺术家由于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快乐而得到人类的感谢,他们最终会赢得胜利,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总是被击败。一旦人性中原始的一面永久地屈服于仁慈的、令人难以理解的官僚的井井有条的统治,那么,生活的乐趣将从地球上消失,生命的冲动也将渐渐地萎缩、死去。纵然当今的世界存在着种种令人厌恶的事情,但也要比那种死气沉沉、木乃伊式的世界好上几倍。
所有真正伟大的艺术家几乎都必定要被他们的上司们认为是无能的,不够格的,而这些上司们一般认为是最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不得不创作一些能取悦那些资历较深的人的作品——仅这一点就跟自由精神和大胆创新是格格不入的。除此以外,由资历较深的前辈们挑选作品也容易导致相互嫉妒、阴谋捣鬼、暗地诽谤,从而创造了一种背后竞争的恶毒有害的气氛。这种方法具有的唯一效力就是排除极少数现在靠某种运气投机进来的人。艺术只有依靠自由,而不是依靠任何形式的制度,才能得以繁荣兴旺。
在这种类型的社会制度下,艺术家可用两种方法维护自由。他除了从事艺术工作之外,还可以从事一定的固定工作,一天只做几小时的工,相应的他获取的报酬比整日工作的人少些。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有权出售他自己的画,只要他能找到买主。这样的制度有许多优点,他给予人们绝对的自由去当一个艺术家,只要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忍受一定的经济损失。这难不倒那些具有强烈的真正的艺术冲动的人,只能淘汰那些浅薄的艺术涉猎者。现在,许多年轻的艺术家自愿的忍受巨大的贫困,而不愿意在组织的很好的社会中做一点日常的工作;而且,某种程度的艰苦并不令人讨厌,反而可被视作是对创作冲动能力的测试,是对创造性生活的特殊乐趣的补偿。
另一种可能性就是,正像无政府主义者所希望的那样,生活必需品应该对所有的人免费供应,不管他们是否工作。按照这种方法,人们可以不用工作而生活着:这将会出现被称作是“流浪汉的工资”,只能维持生活,无法获得奢侈阔气。宁愿将所有的时间花在艺术和享受上的艺术家可以以这种“流浪汉的工资”为生——一旦有兴致去国外看看的时候,他就步行旅游,就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享受空气和阳光,但也许不如鸟儿那么快乐罢了。这样的人会给社会生活带来色彩和多样性;他们的观点将不同于那些平稳的、待在家里的工人们,他们将始终保持一种极有用的无忧无虑的自然环境,而我们有理智的、严肃的文明则试图毁掉这种环境。如果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就会给工人带来过于沉重的经济负担。不过,我怀疑是否会有许多人去选择这种贫困的自由,而不选择轻松愉快的工作;而到那时,轻松愉快的工作则是很普遍的了。
为生活而挣扎,交易或者职业的严峻工作,容易使人对玩笑过于严肃,对艺术过于心烦意乱。一种良好的经济制度,可以使人们缓和一下生活困境,减少劳动时间,减轻生活负担,一定会给生活增添乐趣,给现实生活增加生命活力。
在绝大多数人的生命旅程中,恐惧扮演着比希望更重要的角色。他们整天想的是别人可能从他们手中夺走他们的所有物,而不是去想如何在自己的生活中创造快乐,并在与人的交往中享受生活的快乐。
那些为希望所鼓舞,为快乐所支撑的人的生活,无论对自己、对朋友或对整个世界都会果实累累的。他们富有创造力的看待那些可能出现的事物,并积极追寻可以把希望变为现实的途径。在私人交往中,他们从不患得患失地担忧可能失去人们对自己的爱和尊敬。他们总是慷慨的一心给予别人爱和敬意,无需他们去求取,人们会主动以爱和尊敬来报答他们。在工作中,他们不是陷在竞争者的路径中不能自拔,而是把精力集中在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上。在政治上,他们从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捍卫他们本阶级或本民族非正义的特权,而是志在谋求整个世界更加幸福美满,尽力减少人间的残杀和痛苦,消灭敌对的贪婪造成的矛盾冲突,使得更多的人乃至全人类的发展不再遭到受压迫的蹂躏和阻碍。
一个志在创造而不是占有的人,具有一种即使在逆境中也不可剥夺的基本的乐观精神。这就是《福音书》所推崇的生活方式,也是全世界一切伟大的导师推崇的生活方式。凡是已经确立这种精神的人,将不受恐惧的桎梏,因为他们在生活中寻找的最大价值不在于外在的力量。如果所有的人能够用这种方法鼓足勇气看待生活,而不是无可奈何,灰心丧气,那就不需要以政治经济改革为先导来进行社会复兴了;所有需要以改革的方式去实现的目标,都会一帆风顺的自动实现,因为有了个人道德上的复兴。
经验证明了,只有极少数能透过流浪者生活的表面罪恶,去看到他们内心深处由于信仰和生活希望带来的愉悦。
就我们平时生活中所遇到的祸害来看,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其一是由自然因素引起的,其中包括死亡的威胁,机体的疼痛和辛勤工作的苦难,这些就是我们所说的“生理祸害”。其二是由人性的弱点或受难者自身的习性引起的,其中包括无知、狂热的情感和缺乏意志,所有这些我们称之为“性格祸害”。第三是由享受权利的个人或集团对另一个个人或集团用强制武力或类似通过教育的方式施加过多的精神影响引起的,其中不仅包括显而易见的独裁统治,而且还包括对一切自由发展的干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权力祸害”。一个社会制度可以从它受到这三种祸害的压迫情况来判断。
一个社会只要大多数人的工作是令人不满的,就不能说已经解决了经济问题。
牧师赋予婚姻的“神圣”的名义,人们自以为它是圣洁的,其实它不是兽欲的发泄,就是一个合法丈夫酒后的撒野。目前大多数男人和女人考虑中的婚姻都缺乏自由精神:法律使一些想剥夺别人权利的人得到满足,也为他们一味干涉别人提供了机会,从而使他或她不得不忍受没有自由的现实。
目前,许多男人像喜欢羊肉一样的喜欢他们的妻子。他们把妻子看作是可以吞噬和可以摧毁的东西。但是充满敬意的爱情将有一种不带任何控制的欢乐,一种不仅是肉体而且是精神上的满足。诚然,肉体与精神上的满足是幸福生活的必备条件,也是给每个人带来前进动力的必备条件。
那些科学工作者即使在年老时往往还有孩童般的天真:这是由于他们致力于抽象思维而使他们脱离了社会。
我们追求的社会是创造精神异常活跃的社会,是一个充满生活的乐趣和希望的社会,这种乐趣和希望基于建设的冲动,而不是基于固守我们拥有的东西或者掠夺他人拥有的东西,在这个社会里,感情是自由的,爱情是纯洁的,天性是纯朴的,冷酷和嫉妒将被快乐和所有人的天性自由自在的发展所代替,正是人的自由自在的天性构建起绚丽多彩的生活,使人们充满了精神的愉悦,这样的世界是可以实现的,它将期待着渴望实现他的人们去共同创造。
与此同时,我们目前生存的世界有着其他的目标,但是这个旧世界终将灭亡,必将被他自身炙热的激情之火焚烧干净,而在他的废墟上想捡起一个崭新的更加年轻的世界,到处洒满了黎明的曙光,充满着新的希望。
我们追求的社会,是创造精神异常活跃的社会,是一个充满生活的乐趣和希望的社会,这种乐趣和希望基于建设的冲动,而不是固守我们拥有的东西,或者掠夺他人拥有的东西。在这个社会里感情是自由的,爱情是纯洁的,天性是真扑的,冷酷和嫉妒将被快乐和所有人的天性自由自在的发展所代替。正是人的自由自在的天性构建起绚丽多彩的生活,使人们充满了精神的愉悦。这样的世界是可能实现的,它将期待着渴望实现它的人们去共同创造。
与此同时,我们目前生存的世界有着其它的目标。但是这个旧世界终将灭亡,必将被它自身炙热的激情之火焚烧干净。而在它的废墟上将崛起一个崭新的更加年轻的世界,到处洒满了黎明的曙光,充满着新的希望。
纵观已知的历史,人类社会的运动部分是循环的,部分是进步的,就像一只被弹了一遍又一遍的曲调,但每次的弹奏都要比前一次更响亮,更和谐,在这支曲调里既有安宁静谧的段落,也有热情奔放的篇章。一个令人听之惊骇的高潮过去之后,则是一段时间的静默,然后曲子又重新开始进入高潮。我们如今正在经历或者将要经历的这段时期,正体现了这样一个高潮。
必须有一个极有条理,极为稳固的政府来指导:那些做出这番延迟的人将极有希望获得报答;不然的话,人人都将遵循这样一条箴言:“让我们吃吧,喝吧,因为我们明天就将死去。”
民族主义是目前本能的一种发展,它是一种把自己所属的民族当做自己的牧群的习惯。
一个被民族主义思想所缠的人相信他自己的民族是世界上最文明,最人道的民族,而它的敌人们则犯下了一切可以想象得到的暴行和卑鄙行径。既然他们是如此的卑鄙和残暴,而我们是这样的文明和人道,那么无论我们对他们采取什么程度的卑鄙和残暴都是合法的,这就是民族主义的信条。
在索马里、在台湾早先原始的土著人中,一个男人只有杀了人才会被认为有足够的男子气概去娶一个妻子;事实上,人们还希望他把受害者的头颅带到婚礼上来 结果是,即使是最温和的、最高雅的男子,为了服从社会的这种道德观念,被迫去进行谋杀。在野蛮人中,这种风俗正在迅速的消亡,然而,在白色人种中,相同的看法依然存留在战争时期的军队中。这样,这种不顾人性的利己主义,确定的道德会迫使人们做出不同于他们初衷的行为选择;甚至,他们常常因为怕遭人谴责而牺牲了生命。
悠闲颂
说这些话的人忘记了这个事实,一个人赚来的钱他通常是要把它花去的,在花去的时候他就提供了就业。只要一个人花去他的收入,花去时放到别人嘴里的面包和他赚进时从别人嘴里拿去的面包一样的多。从这个观点来看,真正的坏蛋倒是储蓄的人。
把钱借给政府的人,其情况等于莎士比亚笔下那些雇佣凶手的坏人。这种人经济习性的最后结果就是贷款给那个国家的武装力量。显而易见,他倒不如把他的钱花掉,甚至用于饮酒和赌博。
首先,什么是工作?工作有两种,第一,把在或接近地球表面上物质的位置,相对地改变,成为其他类似的物质。第二,吩咐别人这么干。
快乐哲学
译序部分
罗素认为,从个人心理角度看不快乐的根本原因,在于自我沉迷,过分重视个人事务,对外界缺乏应有的兴趣,须知:“每种对外界的兴趣都会激发你的生命活力,只要兴趣持续不衰,你就不会感到生活厌倦无聊”
世间的万物都在消失,这个事实不应该成为悲观思想的根据,我们常常总期望着将来,不重视现今的一切,这实在是一种有害的思想习惯。
一个热衷于事业竞争的人,若要生活快乐,绝不能忽视友谊和各种高尚的心智意乐。
人应当培养忍受生活中或多或少单调乏味的能力,没有忍受厌烦的那种坚韧不拔的工作精神,就不可能有伟大的成就,罗素说:“一种快乐的人生在相当程度上是恬静淡泊的,因为唯有在一种恬静淡泊的氛围中,真正的欢乐才能常驻。”
要真正克服精神上的疲乏,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不要把个人的工作或忧伤看得过分重要。
罗素深刻地指出,嫉妒者不是在自己所有的东西中寻找快乐,而从别人的所有中感到痛苦。
与人攀比的习惯,是一种致命的思维习惯。
一个具有美德的理想人物,决非是与快乐无缘的人,一旦摆脱了禁欲主义的道德观念,一定会尽情地享受人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工作是人生的快乐取之不尽的最重要的源泉。工作的益处在于排除生活的烦闷,给人以成功的机会和满足志向的条件,工作的乐趣在于技能的运用和建设,作为快乐之源,最高层次的工作有一种必不可少的要素就是建设性。罗素深刻地指出,破坏事物的乐趣能满足一时,但不能深刻而长久,建设性的工作完成时,看了令人高兴,并且这工作的完美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最令人满意的目标,是能使人无限制地从一个成功引向另一个成功,不会陷入绝境。从这方面看,与破坏相比,建设是更大的快乐之源。更准确地说,由建设所得的快乐,大于由破坏所得到的快乐。“因成功一项伟大的建设性事业而感到的快乐,是人生所能取得的最大快乐之一。”
凡是心灵关照整个世界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就和世界一样伟大。他摆脱了被环境奴役的人所具有的恐惧之后,便体会到一种深沉的快乐。尽管他的生活饱经沧桑,可他的心灵深处永远是快乐的。一个有着勃勃生机与广泛兴趣的人,可以战胜一切不幸。
罗素认为,一个快乐的人应当既懂得为一个崇高的目标努力,又善于忍受生活中的平凡、单调和不如意。
即使我们努力为达到真正重要的目标而工作,然而过于急功近利、忧心忡忡也是不明智的。因为总担忧有可能失败,会使心情永远不得安宁。我们应取的态度是竭尽全力,至于成败,则看命运如何。
快乐的人生活是实在的,情感是丰富的,兴趣是广泛的。
罗素指出,一个人若能将个人的生命与人类的生命激流深刻的交融在一起,便能欢畅地享受人生的至高无上的快乐。
正文部分
诗人布莱克说过,在我遇见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标记,一种软弱的标记,一种忧郁的标记。
饮酒和狎习,是欢乐之门,所以人们率相痛饮,并且尽量不去注意他们的同伴儿是否讨厌。但是饮酒过度之后,男人们会伤心,流起泪来,自怨不该如此 在品格上愧对母亲的教诲。酒精的作用解放了他们的罪错意识,而这些意识在平时里是被理性压抑着的。
我相信,这种不快乐在相当程度上是由于错误的世界观,错误的伦理观念,错误的生活习惯,从而使自己毁掉了对一般可能的事物的天然的热忱和嗜好。
渐渐的,我学会了对自己和自己的缺点不再念念不忘,而把自己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在对外界事物的关心上,例如世界现状,各种各样的知识以及我所热爱的友人等。
一个自以为头戴王冠的疯子,在某种意义上也许是快乐的,但这种快乐绝不会被任何意识清醒的人所艳羡。亚历山大大帝虽然富有雄才大略,能够完成疯子的梦,但心理上便和狂人同型。
牺牲了人的本性中的其余一切因素来培植其中的一个因素,我把整个世界看作造就一个人的自我显赫的材料,是绝无终极的快乐可言的。
例如醉酒,无非是暂时的自杀,它给你带来的快乐是消极的,是苦闷的暂时休止。
毫无疑问,那些人在苦恼当中会产生一些比凡夫俗子高尚和看破红尘的快感,从而可以稍稍得到一点儿补偿,但这绝不足以弥补他们所丧失的其他日常生活中质朴的快乐。在我个人看来,沉湎于郁郁不欢之中,并没有什么思想高超之处。智慧人物可以在环境容许的范围内尽量快乐。假如他发觉对宇宙的苦思冥想,使他产生超过某个程度的痛苦时,他会把思考转移到另一样东西上去。
克鲁奇说,我们人的事业是一个失败的事业,在自然界里没有我们人的位置。但是,虽然如此,我们并不以生而为人为憾,与其像野兽一样活着,勿宁做了人而死。
因为智慧越多就烦恼愈多,增加知识就是增加忧伤。
如果你的孩子病了,你会感到不快乐,但绝不会感到一切皆空,你将认为不管人生有无终极的价值,恢复孩子的健康总是一件当务之急。一位富翁可能而且常常觉得一切皆空,但是遇到破产时,他便会觉得下一餐的饭绝不是虚空的事儿了。人的空虚之感只有在人的天然的需要下容易满足的情况下产生的,人这个动物,正如别的动物一样,适宜做各种各样的生存斗争,一但人依凭了大量的财富,毫不费力的满足了他所有的欲望,快乐的要素就会随着他的努力一起向他告别。
他不懂得,缺少你所向往的某种东西,是人生快乐不可缺少的一个条件。
我活着我有我的快乐,我死后我的儿子继承我的生命,他有他的生活快乐,将来,他的儿子又会继承他的生命和快乐,世代相继,生生不息。在人类的各种发展中,又有什么悲剧可言呢?相反,倘我得永远活下去,人生的欢乐最终反倒要变得乏味。唯有人生有限,人生的乐趣儿才永远显得新鲜活泼。
一个从未和他所爱的女子一同鉴赏美妙景物的男人,就永远无法充分享受到神奇的景物所能给予人的那种神奇的力量。
禁欲的斯多哥派和早期的基督徒相信,一个人可不凭其他什么东西,只要单凭自己的坚强意志,就可以达到人类所能达到的至善的境界。另有一些哲人则把获得权利看作生命的目的,把权力看作个人的享乐。这些人都是提倡孤独的哲学,以为善是凭单独的个人能力可以实现的,无需凭借或大或小的社会团体来完成。我认为,这些见解都是错误的。不但从伦理上说是错误的,就以我们本能中最优秀母亲的表现来说,也是错误的。
真正的爱情,是永不熄灭的火焰,永远在心中燃烧,从不羸弱,从不死亡,从不冷却,永不转变它的方向。
恰恰相反,倒是我们不再把少数人看做世间的伟人,不再承认唯有他们才配具有悲壮的热情,其余的人只配含辛茹苦的替这少数人缔造光华。莎士比亚说:当乞丐死时,不会有彗星出现,苍天只为王子的亡灵发光。
“通过怜悯和恐怖,洗练了读者的灵魂。”要写悲剧,必须感觉悲剧,一个人要感觉悲剧,必须深刻的认识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不仅要用头脑去认识,而且要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认识。
新的刺激是客观存在的,但不在文学社团里,文学社团与社会生活没有生动的接触,而这接触是必不可少的,唯有这种接触才能使人深刻的认识人生的悲剧与真正的快乐渊源。倘若人类的感觉要求严肃与深刻,对于那些觉得在世界无所事事彷徨不定而又有天才的青年,我要说:“快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不要困于写作,进入这个世界里去吧,做一个冒险者也好,做一个菠萝洲上的王也好,做一个苏俄的劳动者也好,总之,是你们自己去过这样的生活,用你们的全部精力去满足自己生理的基本需求。”我并不把这种行动方案推荐给每个人,我只介绍给那些犯着克魯齐先生诊断的太易满足而觉得苦恼的人。我相信,经过几年这样的生活之后,一个把自己流放在外的文人,会再也按耐不住写作的冲动,那时,他一定不会觉得写作在他心目中是一件虚空的事情了。
我们都知道一个破产以后的商人在物质生活的舒适方面来看,要不一个从来没有钱经商并没资格破产的人实在是好多了,所以一般所谓的为生存而斗争。实际是为成功而斗争他们从事斗争时所惧怕的并非唯恐第一天没有早餐吃而恐怕是不能抽人头,弟弟在林人中炫耀。
他们认为靠现有的一切过户似乎是可耻的,好比当着敌人的面临阵逃脱一样。
我们来设想一下,一个人的生活,假定有一个人,他有一幢诱人的屋子,一个较好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女,清晨全家犹在,好梦犹欢,他就得起来匆忙的赶到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他的职责要求他表现出一个大经理的风度,他咬紧牙齿说话很有决断,给每一个人一种激情而又凌人,不可冒犯的印象,他的秘书口述信札,在电话里和各种重要人物洽谈研究市场行情,中午时去陪着和他做买卖或希望与之谈判一笔生意的人用午餐,下午干的也是同样,他回到家又是疲惫不堪,但马上要整理一罐付晚宴。在宴会上他和许多同样平凡的男人,不得不装做乐于有女士陪伴,而这些女士倒真的还没有机会使自己疲倦的,要过几个小时以后,这个可怜的男人才能逃脱,这是无法预料的,最后他终于可以入睡了,在这几小时内,他那紧张的神经总算可以松弛一下。
这样一个职业生活的男子性心理状态好像百米赛跑,但是他全身心进行的这一赛跑的终点是坟墓,像他这样集中一切精力来进行百米赛跑是很合适的,但他要天天如此就过分了,关于儿女他知道些什么?平时他在办公室里,星期天他要去打高尔夫球,关于妻子,他又了解些什么?他早上离开他时他还睡着,整个晚上,他和他忙着交际应酬,不能做亲密的交谈,大概他也没有心心相通的男友,虽然他对许多人装的非常亲热,他不关心春华秋实,四季变更,只是关心天气对市场的影响。他也许到过外国旅行,以及他到过欧洲各国去旅行,但他用极厌烦的目光去看的书籍对于他是废物音乐使他皱眉,他的孤独与日俱增,注意力日益单一,事业以外的一切生活,他都日渐觉得索然无味。
过于重视竞争的成功,把它当做人生快乐的主要源泉,这才是烦恼的病根。
比如一般的谈话艺术在18世纪的法国沙龙磨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使在年前还有谈话生动活泼的传统,这是一种非常巧妙优美的艺术,为了阐明一些渺茫空灵的主题,必须充分调动人的最高级官能,使之活跃起来。
有一年春天,曾有几个美国学生陪我散步,穿过学校旁边的一片森林,那里长满了诱人的野花,但我的学生中没有一个叫得出他们的名字,甚至连一种野花都不认识,在这些学生看来,这种知识有什么用呢?他们能增加任何人的收入。
病根是一般人所公认的那种人生哲学,按照那种人生哲学看来,人生便是一场搏斗,便是一场竞争,只有其中的胜利者才会令人尊敬,羡慕,这种人生观使人过分注重培养意志,而牺牲的感觉和理智。
把竞争当做人生的主要内容,总不免太沉闷,太执拗,使肌肉太紧张,使意志太专注,如果把竞争当做人生的基础,至多只能持续一两代,过了之后就会产生各种神经衰弱的巡视现象,向工作那样紧张而困难的去寻求快乐,因为宽松自如已成为不可能,到头来只能毫无成果而归于灭亡。竞争哲学所毒害的不仅是工作而已,人们的闲暇也同样受到毒害,人们的闲暇本来应该是恬静自在的,能使神经得以松弛和恢复,但那些热衷竞争的人却觉得闲暇令人讨厌,继续不断的加速度变得不可避免了,结果势必是停滞与崩溃,救治的方法是遵循一种保持生活平衡的观念,领受心智健全而恬静的享受。
厌烦的原因之一是面对着眼前的现状,心里却想着另外一句更令人愉快的清醒,两者之间有一种鲜明的冲突,厌烦的另一个原因是一个人的官能没有充分调动起来专注于一事一物,从要你性命的敌人那里逃跑我想那当然是令人不愉快的,但绝不会是你纳闷儿。
厌烦在本质上是一种渴望发生某种事件的期待,所渴望的不一定是令人愉快的事情,他只要能使厌烦的牺牲者觉得这一天和另一天有所不同就行,一言以蔽之,燕文的反而不是欢乐,而是刺激。
人类求刺激的欲望是很根深蒂固的,尤其是男性我猜想这刺激的欲望在狩猎时代要比其他任何时代更容易得到,打的也是刺激的,战争是刺激的,求偶是刺激的,一个野蛮人,遇到一个身旁有丈夫睡着的女人,就会设法犯奸,虽然她明知她丈夫一醒来便会要他的命。
凡有能力追求刺激的人永远马不停蹄的到处奔波着,随时循环作乐,跳舞,饮酒。
一切伟大的著作总还有枯燥无味的部分,一切伟大的人生,总还有平淡无奇的岁月。
一部小说从头至尾都动人心魄,几乎可以断定不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一直是伟人们的生活,除了少数伟大的时刻以外,介绍有令人激动的地方。
据说康德一生没有走出故乡,哥尼斯堡10里以外,达尔文周游世界以后,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家里深居简出,马克思发动了几次革命之后,决议在不列颠博物馆中度过他的余年。
没有坚韧不拔的工作,就没有伟大的成就大盘,成就大事者要付出全部的精力来战胜艰难,使人在没有余力去热衷狂热和议论。
忍受生活中或多或少单调乏味的能力,应该自动培养。
一个男孩子或青年人怀着严肃而有建设性的目标,在为之奋斗的道路上,一旦感到必要,一定能心甘情愿的忍受许多厌烦。但是如果他平日日过着一种心思散漫动情亦乐的生活头脑里就难以孕育建设性的目标因为在悠悠放纵的生活中他的思想所关注的将是可及的关于而非遥远的成就,由此种种原因,不能忍受厌烦单调的一代定是渺小无为的一代,他们好比瓶中的花儿那样以自然界的缓慢发展进程脱节,每一个有生命力的冲动都会渐渐的枯萎。
许多娱乐,例如赌博本身没有这种与天地万物沟通的成分,这样的议论一旦停止之后,一个人就感到空虚与不满,好像又渴求着什么,但究竟渴求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种娱乐绝不能给人带来任何可以称之为强烈的东西,反之,凡是我们与天地万物沟通的娱乐,本身就有令人深感快乐的成分,虽然他们存在是快乐之强烈不及更为刺激的行乐,但他们停止时带来的快乐并不随之消失,我确信,这种区别,从最简单的取乐到最文明的消遣,都一样存在。
让我们考虑一下爱情和单纯的性行为之间的区别。爱情使我们整个的生命更新,正如大旱之后的甘霖对于植物一样。没有爱的性行为,却全无这种力量。瞬间的欢愉之后,剩下的是疲乏、厌恶,以及人生的空虚之感。
现在都市的民众所感受的那种特殊的厌烦是他们脱离自然生活有着密切的关联,脱离了自然万物,生活就变得灼热污秽,枯燥,犹如沙漠中的跋涉。
一种快乐的人生,在相当程度上是恬静淡泊的,因为唯有这一种恬静淡泊的氛围中,真正的欢乐才能常驻。
纯粹体力上的疲劳,只要不过度,不但不会妨碍快乐,反而可以增进快乐;它使人睡眠酣畅,食欲旺盛,并且对假日可能有的娱乐活动感到兴致勃勃。
像别的动物一样,人的天性会即使他去推测与自己同类的深刻,以便决定用友善或敌意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倘若雇员可以每星期扭一次雇主的鼻子,或用其他的方法发泄一个他们心中的怨气,那么他们紧张的神经或许会松弛下来。
培养有秩序的思想,在适当的时间思索一件事情,而不在任何时间胡思乱想,这对于增进人生的快乐和办事的效率都有惊人的作用。
慢慢的,我教自己觉得我演讲的好坏根本无足轻重,宇宙绝不因为我演讲的优劣而有所改变。于是我发觉越是不在乎讲的好或坏,我越是讲的不错,神经紧张的情况逐渐减少,后来几乎完全没有了。许多的神经疲惫可以用这种方法对付。我们的行为并不像我们自己设想的那么重要,我们的成败并没有多么了不起。即使是巨大的忧伤也是可以熬过的,甚至那些似乎要结束人们终生幸福的烦恼,也会随着悠悠岁月而淡化,直到有一天连当时切心的烦恼也几乎淡忘了。
一个人神经分裂的先兆之一,就是相信自己的工作重要无比,一休息就要闯祸,假如我是一个医生,将会开一张处方,叫一切觉得自己工作重要的病人去休假。
我曾发现,倘若我要写一篇题目较难的文章,最好的方法是对这个题目进行非常热烈的思考,竭尽所能的热烈思考,把题目思索几小时或几天之后,我就命令这个工作到下意识里去进行,过了几个月后,我再有意识的回到那个题目上去,这时我发现解决那个难题的思路已经完成。
当你受到某种不幸的事情威胁时,请认真想一想,究竟有什么最坏的情形会发生。当你坦然地正视这个可能的灾祸之后,再寻出一些充分的理由使你自己相信,这终究也不见得是什么灭顶之灾。这种理由终归是有的,因为即使一个人遇到最坏的事情,对于宇宙万物也不会有重要的影响,当你在一段时间内把可能发生的坏事镇定自若的审视一遍之后,可以真诚而自信的对自己说:也罢,这件事毕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时你会发觉,你的忧虑已经消失了大部分,这种办法可能需要重复几遍。但若你考虑最坏的可能性时不曾有所回避,你一定会发现你的忧虑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然的喜悦。
任何恐惧,你越是不敢正视,恐惧就会变得严重。试图转移思想的努力,恰恰加强了你一心想规避的念头的可怕性,对付任何恐惧的正当方法是集中精神,理智而平静地把恐惧想个彻底,直到你对他完全熟悉为止。熟悉的结果,你所惧怕的东西的可怕性磨钝了,整个问题也会变得无聊,于是我们的思想自然会转移向别处。
一个勇敢的女子,假如希望男人们去爱她,就必须把自己的勇敢遮饰起来。
在普通的人类本性中,最不幸的莫过于嫉妒了;嫉妒的人不仅只要自己能不受惩罚,就会对他人幸灾乐祸,而且他自己也会因嫉妒而忧郁不欢。他不是在自己所有的东西中寻找快乐,而是从别人的所有中感到痛苦。
实际上,嫉妒是一种罪恶,一部分属于道德上的,一部分属于理智上的,它总是不重视事情本身的价值,而总是从事情的攀比上判断价值。
我却相信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一个男孩子教育成为使他自信是一个出色的家伙。
以豁达大度,胸襟宽广的态度对待别人,不断给他人带来快乐,而且也是使自己快乐的源泉,因为他的这种态度会使他受到人们的普遍欢迎和爱戴。
按照一般的情况推算,生在一个社会里的各式人物,一生中受到不好待遇的次数大概是相仿的。假如一个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在社会生活中受到普遍的恶劣待遇,那么原因也许是在他自己身上,或者他幻想着种种实际上并未受到的侵害,或者他无意中的所作所为,恰好引起人家情不自禁的恼怒。
我们对自己总抱着温柔的爱和深切的敬意,我们希望人家对我们也是如此。
假如我们有一种神奇的本领,能一目了然地彼此看到对方的思想,那么,我想第一个后果是,所有的友谊都将解体。
谁也不应该希望自己完美无缺,也不应该因为自己事实上并不完美无缺而过分烦恼。
第一条是:记住你的动机常常并不像你预想的那么舍己利人,纯粹是为了给别人带来好处。第二条是:切勿把你自己的优点和价值估计的太高。第三条是:切勿期望别人也会像你关心自己一样对你热情关切。第四条是:切勿想象大多数人对你虎视眈眈,会怀有某种欲望要来迫害你。
一个专替别人谋衣食,而忘了自身温饱的人,必定会归于灭亡。
目前,如若你自信自己是一个天才,而你的朋友们却并不这样认为的话,有一种方法可以衡量你自己是不是天才,这种测试虽不绝对可靠,但是还是极有价值的。这测验的方法是:问一问你自己,之所以想创作作品,是因为你感到迫切需要表现某种观念或情绪呢,抑或你受着渴望得到别人的赞美的欲望的鼓动呢?在真正的艺术家心中,渴望赞美的欲望尽管很强烈,究竟处于第二位。这就是说,艺术家希望创作某一种作品,并希望这作品受到赞美,但即使没有将来的赞美,他也不愿意改变他的作品的风格。另一方面,把祈求赞扬作为基本动机的人,内在的缺乏促使自己获得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的动力,因此,他从事某项艺术工作只是像从事那些前人不同的工作一样,毫无创造性。像这样的人,倘若不能以自己的艺术来博得赞扬的话,还是早些放弃为妙。
我们不应该期望任何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的缘故而扭曲他的生活的主要路线。
建筑在自欺之上的满足,没有一种是可靠的,而真理无论怎样的令人不愉快,最好还是一见如故的加以正视,使自己与之熟悉,然后依照真理指引的道路来构造你的生活。
世界上的人,除非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世界观,在总体上能获得与他们在社会上有关系的人的赞许,特别是获得和他们共同生活的人的赞许,否则是难以得到快乐的。
狗对怕它的人,会比对不理睬它的人叫的更厉害,更想去咬他。人类也有这样的特性。如果你选择害怕他们,他们会对你穷追不舍,要是你显得若无其事,他们便将怀疑自己的力量,而不再来滋扰纠缠你了。
显然,我们所知道的凶手大部分都是被拘捕的,但是,准能说出我们所从未知道的凶手究竟有多少?同样,我们听到的天才,确实全都一个个战胜了敌对的环境。但是,我们毫无理由说,不存在无以计数的天才在青年时被摧残扼杀了,何况这不仅是天才的问题,人群中的优秀分子也是如此,这种优秀分子的才能对于社会也是同样重要的,并且这也不仅是从舆论和环境的压制下挣扎出来的问题,由于这种种的缘故,不能让一个青年的成长之路过于艰苦坎坷。
我们应当希望老年人用尊重的态度对待青年人的愿望,但是,我们不应当希望青年人用尊重的态度对待老年人的愿望。理由很简单,就是在上述的两种情形中,利益攸关的是青年人的生活,而不是老年人的生活。当然,当青年人企图去安排老年人的生活,例如反对孤寡孤独的父母再度结婚嫁娶,那么其荒谬正如老年人的企图安排青年人的生活一样。人不问老少,一到了能够自由行动的年龄,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必要时甚至有犯错误的权利。若要青年在任何重大的事情上都屈服于老年人的压力,便是错误的告诫。
在原则上,一个人尊重公共舆论,只应以避免饥饿与入狱为限,逾越了这个界限,便是对一种不必要的专制的自愿屈服,同时可能从各方面干扰你的快乐。
但是,真正的漠视舆论是一种力量,同时又是快乐之源。并且,一个由不过是向传统习俗顶礼膜拜的男女组成的社会,一定比人人驯服在同一传统模式下的人组成的社会有意思的多。在每个人的性格都得到独特发展的地方,就会存在许多不同类型的人,这样当你和陌生人相遇时便有价值的多了,因为他们不仅仅是我们已经遇见过的人的复制品。
在无论哪一个人口稠密的地方,一个人若不能在20里之内寻觅到心意相契的朋友,那一定是非常不幸了。
气味相投、观点相同的人结合在一起,可以增进人生的快乐。
惧怕舆论,正如畏惧别的一样,是压迫自己的,是妨碍发展的。当一个人的这种恐惧相当强烈时,就不可能取得任何伟大的成就,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快乐所赖以存在的精神自由,因为人生快乐的要素在于,我们应当根据我们自己深层的冲动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应当根据我们邻居或亲戚的偶然的嗜好与欲望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在社会上受过较高教育的人当中,目前最快乐的莫过于科学工作者,他们之中最优秀的分子多数是感情简单的人,他们在工作方面获得那么深刻的满足,你只能够从饮食甚至婚姻上找出乐趣来。
机器生产的最终目标是要建立一种制度,在这个制度里一切乏味的工作都由机器担任,人只做有变化的且创造性的工作。
人类在从事农业的时候,为了减少饥饿的危险,便决意忍受单调与烦闷,当人类以狩猎为生时,工作是一件乐事,现在的富人愿意打猎的消遣,便可证明此点。
快乐的秘诀是:让你的兴趣尽可能的扩张,让你对人对物的反应尽可能出自善意而不是恶意的兴趣。
在获得人生快乐方面,喜欢观看足球赛者优于无此兴趣者。当然,以读书为乐的人要比不以此为乐的人更优越,因为读书的机会经常多于观足球赛的机会。一个人感兴趣的事情越多,快乐的机会也越多,而受命运摆布的可能性便愈少。因为若他不能享受某一种快乐,还可享受另一种快乐。
再拿诸如旅行这样的事儿来说,有些人会游历许多国家,总是住在最好的旅馆里,吃着和在家完全相同的饭菜,遇到和家乡所能遇到的相同的无所事事的富人,谈着和在家里饭桌上相同的话题,当他们回家时,因为费用昂贵的旅游,终于无聊的挨过去了,而感到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还有些人,每到一处便留意观察其特征,结识当地的典型人物查看有关历史或社会的饶有趣味的事儿,品尝当地的饭菜风味儿,学习当地的习俗和语言,满载着新思想愉快的回家过冬夜。
特别喜爱下棋者,白天工作时,期待着夜晚下棋,这样的人是幸运的,但荒废了工作去整天下棋的人就丧失了适度的美德。据说托尔斯泰在年轻时一意孤行,他由于在战场上英勇顽强而荣获十字勋章。但当授奖时,他正专心致志于一局棋战,竟决定不去领奖。
替别人担心,仅仅比替自己担心略胜一筹,而且是遮视占有欲的一种烟幕。这就是希望引起对方的恐惧感来使对方更安全地受自己控制。
太强的自我是一座牢狱,倘若你想在这个世界上充分的享受人生,就得从这牢狱中逃出来。
照理父母对子女之爱,子女对父母之爱,乃人生最大的快乐之源。但事实上,如今父母与子女的关系,10个之中有9个是双方苦恼的来源,100个之中有99个是至少双方之中的一方感到苦恼的。家庭不能提供基本的快乐,是弥漫在我们时代不满情绪的最深层的原因之一。
此外,政府亦附和之,认为相当数量的炮灰是必须的,因为若没有充分的人口留下来给毁灭,所有这些精良的毁灭性的武器又怎能有适当的用处呢?
如果某人能有伟大卓越的成就,使他留名于千秋万世,那么他可靠着工作来满足生命持续的需要。但那些无特殊才能的男女,唯一满足方法便是生育儿女了。
你的朋友为了你的优点而爱你,你的爱人为了你的魅力而爱你,假如优点和魅力消失了,朋友和爱人便可能跟着不见了,但在患难和患病的时候,父母却是最可信赖的人,如果父母是通情达理的,即使你蒙受耻辱,他们也还是疼爱你的。
监狱看守可能以监视犯人为乐,雇主可能以威吓雇员为乐,统治者可能以铁腕统治臣民为乐,无疑,满脑子旧观念的父亲以强制性地向儿子灌输道德为乐。然而,这些坚守一方的乐趣,另一方则无乐趣可言。
如果你去喂一个已能自己饮食的孩子,那么你便是不管孩子是否快乐,而一味只顾满足自己的权利欲望,尽管你本意是减少孩子的麻烦。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是工作适度,即使最乏味的工作所带来的苦恼也比无所事事的苦恼要少些。
大多数人,一到能根据自己的选择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时总是,惶惶想不出什么非常愉快的事情值得一做,不管他们决定做的是什么,他们总觉得还有一些更愉快的事情没有去做,这使他们非常懊恼。能够明智地利用闲暇的时间是文明的最新成果,目雨还很少有人达到这个程度。
因此,较聪明的富人几乎尽力工作,好像他们是穷人一样。至于有钱的女人,大多忙于无数琐碎之事,坚定的相信那些事情有着震撼世界的重要性。
与工作所带来的益处相关联的,还有一个益处,便是休假日显得特别有趣味,如果一个人用过度的工作来摧残他的经历,定会对于闲暇时间,比一个成日闲荡的人有更浓厚的性质兴致。
工作的第二个益处——包括大部分有报酬的工作和一部分没有报酬的工作——便是给人成功的机会和满足志向的条件。
人生快乐最重要的一个要素,便是始终有一个目标,而大多数人主要是靠工作来实现的。
只要技能是可变的或无限地趋于完善的,那么一切需要技能的工作都是令人愉快的。
在需要某种才能的工作中,例如政治,要到60岁至70岁间方能达到最精通的程度,因为在这一类事业中,丰富广博的与他人交往的经验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成功的政治家到70岁时比其他同龄人要快乐些。
你杀死你的仇敌,一旦他咽了气,你的事情就完了,因胜利而感到的快乐也就很快消失了。相反,建设性的工作完成时,看了令人高兴,并且这工作的完美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
莎士比亚在谈到他的诗作时说:“人类能呼吸多久或眼睛能看多久,我的诗就存在多久。”毫无疑问,这个想法使他在困境中感到安慰,在他的14行诗里面,他强调是对朋友的思念使他重新恢复对生活的信心,而我却不禁要怀疑,他写给朋友的那些诗,比朋友本身,更能促进他对生活的信心。伟大的艺术家和科学家做着本身令人愉快的工作,他们工作的时候,能博得别人很很有价值的一种尊敬。这种尊敬给予他们最根本的一种力量。即能左右别人的思想和情绪的力量,他们也有最可靠的理由来恰当的认识自己。
创作伟大艺术作品的才华常常和气质上的忧郁连在一起,那忧郁之深,使人一个艺术家倘非为了工作之乐便会只能走上自杀之路。
现在知识分子不快乐的原因之一,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特别是有文学才能的人,发现没有独立运用他们才能的机会。
为他个人的快乐着想,如果事实上可以办得到,最好还是做他自己不致完全挨饿而又能满足建设欲望的工作,不去做那种薪金虽高而对自己没有价值的工作。失去自尊心就很难有真正的快乐,凡羞于自己工作的人就难以有自尊心。
培育令人满意的儿童,是一件困难的建设性工作,不过可以给人极大的欣慰,凡是能够在这种工作中成功的女子便会感到,自己劳动的结果是对世界做出了有价值的贡献,若非她们的功劳,世界便缺少了许多色彩。
有些人认识到,在做一个重大决策之前必须睡一觉,这是完全正确的。
人生在世不过数10年的光阴,在这短促的期限间内,我们要尽量了解自己,了解这个奇异的星球,这星球在宇宙中的地位,一切应当知道的事情。尽管我们不能完全通晓,但我们忽视这个求职的机会,就等于进戏院而不听唱戏。世界充满了悲欢离合、可歌可泣、光怪陆离的事儿,如果人生在世而不尽量去体验与欣赏,他便是放弃了人生给予的恩惠。
但在斗争的过程中,可能遇到一些在世界上增加仇恨、暴力和猜疑的方法才可达到胜利的机会。例如,你可能发现取得胜利的捷径是侮辱某个国家。倘使你思维的范围被限制在眼前,或者倘使你深信所谓眼下事情的效果便是一切的道理,那你很可能采取这种暧昧的做法。借助这些手段,你眼下的目的是达到了,但将来的后果可能是可悲的。相反,若你习惯于思考人类过去的历史,认识到人类从野蛮状态中蜕化出来时如何缓慢,以及人类的年龄与星球的年龄比较起来是如何短促等等。如果这种思想形成了你习惯性的认识模式,你将发现,你眼下所从事的斗争并不那么重要,不值得采取一种粗野的手段去冒险,因为这样做的结果是把人类退回到从前的黑暗时代。不但如此,当你在眼前的目标上失败时,你也会获得同样的认识,即这不过是暂时的。这种想法支撑着你不愿采取粗野的手段来达到眼前的目标。你一旦超越了眼前的活动,就会感到正在向未来的目标逐步靠近。在走向未来的征途中,你不是一个孤独者,而是引导人类继续文明生活的大队中的一份子。若你有了这种观念,不管你个人的命运可能如何,你总会得到一种深藏隽永的快乐。这样的人生,将与古今伟人相联系,而个人的死亡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凡能成为心灵伟大者,将敞开心扉,让来自宇宙的各个方向的风自由吹入,他所认识的自己、人生和世界都将是真实的,与人类所认识的真实程度一样。他知道人类生活的短暂与渺小,也意识到宇宙间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聚集于个人的心中,他将看到,凡是心灵关照整个世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就和世界一样伟大。他摆脱了被环境奴役的人所具有的恐惧之后,便体验到一种深沉的快乐,尽管他的生活饱经沧桑,可他心灵深处永远是快乐的。
除了单身汉外,很少人不曾和妻子争吵过,很少父母不曾为了子女的疾病而忧心忡忡;很少企业家不曾遇到资金困难;很少专业工作者不曾遭遇挫折,在那种时间,能对烦恼的对象以外的事情有兴趣,实在是大有裨益。那种时候,即使不顾烦恼,一时也做不出什么事。有的人便去下棋,有的人去看侦探小说,有的人研究天文常识,还有人浏览关于发掘巴比伦的读物。这四种方法中的任何一种都是明智的。
如果有些人遭受挫折,就非常忧伤,便是完全听凭感情的摆布。当然,我承认一个人可能被忧伤压倒。但我主张每个人应当尽最大的努力逃避这个命运,应当寻找一些消遣,不管是如何不登大雅之堂,只有它本身不是有害的或可耻的就行。
一个有勃勃生机与广泛兴趣的人,可以战胜一切不幸。他对于人生和世界有着多方的丰富的兴味,不致使一次打击成为致命。凡为一次或数次挫折所击倒的人,不能作为他们多愁善感的证据而加以赞美,应当作为他们缺乏活力的表现而痛惜。
有一个方面必须保持中庸之道,这便是在尝试与忍受之间保持均衡。两项主张都曾有极端的鼓吹者。鼓吹忍受说的是圣徒与神秘主义者,鼓吹尝试说的是效率论者和强壮的基督徒。这两个对立的学派各有部分真理,但不是全部真理。
对权力完全淡漠的人,便是对他的同伴儿冷漠无情的人。
我们应取的态度是竭尽全力,至于成败,则看命运如何。
某些人无法耐心的忍受一些琐碎的烦恼,而那些烦恼可以充塞生活的大部分,如果允许他们那样生活的话。他们错过火车时大发雷霆,晚餐烧糟时恼怒不堪,火炉漏烟时大失所望,洗衣店为把机器洗好的衣服送回时便对整个工业界赌咒要报复。这种人在琐碎的烦恼上所浪费的精力,如果较明智的利用的话,足以建设大企业或倒闭大企业。
正当他急匆匆的要去赶清晨的火车时,他的鞋带断了,在采取适当的补救措施之后,他想到,在宇宙史中这类事没有什么了不起。当他正在求婚时,被一个令人讨厌的邻居的拜访打断了,他会想到,除了亚当以外,其他人都容易遇到这类不幸,就是亚当也有他的烦恼。
我想,凡有文化的男子或女子都把自己描绘成一幅画,如果什么事破坏了这幅画,便感到懊恼。医制这种懊恼的最佳方法是,不仅有一幅画,而且还要有整个画廊,使你可以根据问题的情况做出恰如其分的选择。
一个人整天把自己看做具有浓厚悲剧色彩的事件中的英雄是不明智的。
对于大多数人的快乐来说,有些条件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些条件是简单的,即饮食、居住、健康、爱情、成功的工作和亲友的尊重。对某些人来说,养育子女也是必须的,在缺少这些条件的情况下,唯有特殊的人,才能得到快乐。如果某人已经享有这些条件,或者经过明天的努力而具备了这些条件,却仍感到不快乐,则是心理上的骚乱所致。
快乐的人,生活是实在的,情感是丰富的,兴趣是广泛的。
一般地说,能博得别人爱的人,是能够给予爱的人。不过,给予爱是为了别人爱的回报,像借钱算利息一样斤斤计较,是毫无益处的。
凡是专注于追求自我完善的人,是通过有意识的克己功夫来形成美德的,而一个对外界感兴趣的人,则可以自然而然的做到。
一个人若能将个人的生命与人类的生命激流深刻的交融在一起,便能欢畅的享受人生的至高无上的快乐。
人类社会伦理与政治
概论部分
神秘主义者,诗人,艺术家和进行科学发现的人,从本质上说都是离群所居者,他们的所作所为可能对他人有利,而且这一点可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鼓舞。
我可能希望今天晚上喝醉,同时又希望明天早晨把才能充分的发挥出来。
如果两个人都是美国总统候选人,其中必然有一个会失望,但如果两个人都想变成富翁,一个人种植棉花,另一个人生产棉布,就没有理由说他们不可能双双成功。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伟大的希望和可怕的恐惧同样可能出现的世界。
正文部分
国王的周围笼罩着一片神性,叛逆者只能悄悄窥测其中,他的阴谋却难以实行。
如果我想要土豆,我可以夜里去偷挖我邻居的,但是他可能偷摘我果树上的苹果作为报复,一是我们双方都要派人守夜,以防止类似的劫掠。这种事情就是很不方便的和令人生厌的。到头来我们最终会发现,互相尊重对方的财产反而少惹一些麻烦——只要我们经常想到谁也不会饿死就行。
如果有人提出,女王的收入应该和泥瓦匠的收入一样多,那么,大多数人——包括泥瓦匠在内——会认为这种提议令人震惊。
海盗必须在进攻当中表现勇敢,在分配赃物时尽量公正,如果他在这些方面做的不好,他就不是一个“好的”海盗。
一个在经济上独立的人可以想什么时候起床就起床,想什么时候睡觉就睡觉,他吃什么喝什么,也可以随意选择,只要他吃的不过量。他可以同他所中意的女士结婚,只要对方同意就行。但是在国家需要时,他必须去服兵役,而且他必须尽量避免犯罪,尽量不去做一些使他不受欢迎的事。
墨西哥土著居民阿兹特克人把在宗教仪式场合生吃敌人的肉作为一种痛苦的责任。他们相信,如果他们不对国家履行这一责任,太阳就会失去他的光芒。
军人必须去作战,消防人员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从燃烧的住宅中救人,救生艇上的人必须在暴风雨中出海,医生们必须在流行性感冒中冒被感染的危险,父亲们必须用一切合法手段为子女提供食品。
教会谴责杀人行为——除非是在战争中或是在执法过程中,但是荣誉要求一个绅士时刻时刻刻准备进行决斗以报复他人的侮辱。教会谴责自杀行为,但是一位德国海军指挥官在失去他的战舰之后必须自杀。教会谴责奸淫行为,但荣誉法典尽管不积极地要求人们这样做,却对情场上春风得意的人更为尊敬——尤其是在被他猎取的女士出身高贵,并且他在正当的决斗中杀死这些女士的丈夫们的情况下。
事先思考,包括为将来的快乐做一些现在令人不快的事情,是智力发展的最根本的标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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