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从山沟里走出来去外地求学的穷小子来讲,出远门是一件大事,坐火车去外省更是了不得的新鲜事。
我就是这样的穷小子。除了七十年代大概2周岁的时候,跟随全家移居东北时做过毫无印象的火车外,火车对于我是毫无概念的,所以去大学报到成了我坐火车最初的印象。
初次出远门,父亲自然是不放心的,在我们乘坐蜗牛牌的客车到达省城后,换乘去往津门的火车。
由于缺乏经验,加之时间去的不合适,我们只能买上的站票。好在我们有被褥、衣服包等行李,大不了在走廊里坐着行李凑合一晚上,父亲毕竟坐好好几次火车,经验还是有的。在吃了从家里带的干粮,检完票后,经过了百米冲刺的赛跑后,我们终于按时在晚上8点多挤上了车厢。在那个年代,从检票口到站台,不抢着跑,落在队伍后边,对于没有座位的站票来说,很可能是没有地方放行李,或者没有地方站,后来知道,去早的,既是没有坐票,可以在盥洗处(这个词以前是没有接触过的)或者两个车厢的接口处坐着,这两个地方比较宽敞,到了晚上,车上的人都睡了,盥洗处也不会有人来用,可以枕着行李放心的睡觉。
在父亲的引导下,我们终于抢到了一处临近盥洗处的地方,虽然不是最佳位置,但是总比在过道里强很多了。我们安顿好之后,好歹喘了一口气,今晚不会太难受了。但是麻烦还是有的,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坐着休息,但是推着小车卖东西的乘务员却不消停,“啤酒饮料矿泉水了,瓜子花生扑克牌了,喂,抬抬你的脚,哎,请站一下、站一下,拿拿你的包,往哪儿放呢?”于是,不停的起来坐下,不停的调整姿势,挨到夜深,爷俩终于可以坐在行李上枕着胳膊迷迷糊糊睡着了。时值九月,天气还是很热的,彼时车厢里没有空调,只有车厢顶部的小风扇,在摇着头呼呼的响着,在吹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阵凉爽,等转过去之后,脸上复又爬满了一道道汗水。车窗是开着的,当火车跑起来的时候,会有风吹进来,可是我们离得太远,而且车每到一站停留的时间里,一点风也没有了,所以一路上,难免汗流浃背的。觉也就睡不安稳,可能一觉半个小时,也许十来分钟,迷迷瞪瞪,一觉又一觉的,挨到火车到站。
那时的火车,跑起来,是咣当咣当的响的,车轮每遇到铁轨的接缝处,就会咣当一下,清晰而富有节奏。开始的时候睡不好,但是半夜困极了,也会进入咣当咣当的梦乡的。时速大概有七八十公里,到了市一级的大站,总有停十几分钟,到了枢纽站,停半个小时也是有的,如此这番,三四百公里的路程,大概走了十来个小时,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终于到了终点站。
以后自己寒暑假自己坐车,时间也从容了,一般能买上硬座的,但是因为车次少,晚上坐车的时候比较多,有时候从益都站上车,做的时间更久一些。半夜里,困得不行了,除了买到靠窗的位置可以扒在小桌上睡之外,只能坐着睡了。每到一站,火车咣当哐当的声音更大,就从半个小时甚至更少的一觉里醒来了,等火车重新开动,平稳了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