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风波

转眼到了清朝末年,如今的郭川,今非昔比。人们见了都会尊敬客气的叫一声郭老板。这一年郭川已经五十岁了。虽然生意做的风声水起,但还是孑然一身,有些说媒的人就主动找上门来游说,郭老板现在家大业大,该有个老板娘为你掌家了。郭川笑着说,“劳架您多操心了。不会让你白受累的。”前后说了几门亲事,女方对郭家的经济条件无可厚非,说到老板的年龄和形象就有异议了。因为如今的郭川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川子了。而是头发开始花白,背已经有点驼,饱经风霜,老气横秋的苍桑老人了。有的和他年龄相仿的女人,他又看不上。必竟自己不甘心,想找个能配得上他辛苦劳累,打拼下这份家业的女人。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空穴来风。听人说这天桥一带有一位能说会道,神通广大,号称没有说不成的媒,拉不成的线的媒婆。人称这位媒婆叫"花大姐",意味着由她保的媒十有八九会花好月圆,贬意吗,就是要花钱哦!郭川请人找来媒婆,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花大姐当即夸下海口,此事包在我身上,但是你要如此这般…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老板娘。

花大姐说的是何许人也,怎么知道郭老板一定会满意呢?原来在前门大栅栏的柳市胡同,有一位二十八岁的小寡妇,丈夫前年因病去世,只身一人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儿艰难度日。因丈夫生前是个教书先生,虽然生活不富裕,也比平常百姓家强些,但是一个礼仪之家,女子名叫李玉儿,面容清秀,身材苗条,倒有几分姿色。是个颇守妇道的好女人。

那时候封建社会的妇女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婚姻大事,只能靠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婚前男女双方都不能见面,因此人们都相信千里姻缘一线牵。那个牵线的人就是媒婆。所以人们也会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等到大婚之日,挑起盖头来才知道对方的容貌,如若郎才女貌新郎新娘都会感谢天作之合,如若反之,新娘就会说听天由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而男人则可以三妻四妾,迎娶新欢!

李玉儿是个寡妇,也不是名门旺族。花大姐到了玉儿家,开门见山,巧舌如簧。说这个郭老板上无老,下无小,进了门就当家,做个老板娘。何况人家有生意,有四合院,吃穷不愁,人又老实能干,优势举不胜举,倒把个李玉儿说的动了心思。不过李玉儿不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别的都没什么要说的,但是我要见一下这个人。”媒婆听了,微微一笑。她没有担心什么年龄是否悬殊,容貌是否般配。玉儿见了人会不会同意呢?只见花大姐一拍大腿,慷慨地说,“那当然,一定要看一眼的,终身大事,不可草率。”然后花大姐口风一变,一脸严肃地说,但是有一样,寡妇门前事非多,如果见了面不成,街坊邻居,闲言碎语说起来,就是跳到护城河也洗不清啊!所以我们想个办法,她一来二去如此这般地说。等她说完了,玉儿听够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天,花大姐带着李玉儿,来到天桥郭川家店铺的斜对面,让玉儿靠墙边站好,她说,"我进去一下,把郭老板叫出来,你可要看清楚,自己拿主意啊。”媒婆说话时,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让玉儿好生感动。说完此话,花大姐转身走过大街,进了郭家店面。不大一会,店铺中走出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身穿灰色长袍,又稳重,又老成,很有气派地在店铺前转了转,这时,另一个人出现了,他是位老者,他身子不是很直,略带驼背,满目苍桑,也在店铺前一晃,然后奇迹般地消失了。而那个中年汉子若无其事向对面扫了几眼,不慌不忙的走进了店铺。又过了一会儿,花大姐从店铺中走出来,她满脸神秘地问,怎么样,看清楚了吗?你答应吗?人家可是相中你了,非你不娶呢!李玉儿还沉浸在自已的想象当中,那个中年汉子的确让人心动,那个头,那作派,堪称人才一表。

媒婆一句接一句的问,李玉儿羞涩地点了点头。花大姐大声的说“那可要回人家的话,准备下聘礼啦!”玉儿红着脸说,“全靠大姐成全!”媒婆一拍胸脯豪爽地说,"放心吧!”

娶亲那天,郭川家的面铺停业,整个四合院前装饰的非常豪华,张灯结彩,华丽喜庆,大红灯笼挂了整条胡同。前来贺喜的,看热闹的,把整个胡同都挤满了。平日里邻居街坊都买《面郭家》的白面大米五谷杂粮,油盐酱醋,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愿给郭老板捧个场,何况人家这么大年龄,还是头回当新郎,那迎亲的唢呐吹的人都欢腾起来。玉儿虽不是大姑娘,但郭老板却用大红轿子抬过来,真是风光无限。

到了晚上,客人邻里依次道别,四合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正是洞房花烛夜时,郭老板仗着酒气,推开了洞房,用喜杆挑起了新娘的盖头。这一掀可不得了,只见新娘大惊失色,梨花带雨,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站在他眼前的新郎,並不是那天他看到的一表人材的中年汉子,而是那个饱经苍桑的知天命的老人。这真是鸠占鹊巢,整个一个调包计,这分明就是一场骗局。玉儿知道自己被花大姐骗了,可是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那天她亲眼见了两个人,是她自己断然认定那个与她般配的人,是新郎,花大姐什么都沒说。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想到这是什么世道啊,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前门大栅栏到天桥,自己是那样的招摇过市,人人羡慕,如今这场乌龙婚姻,岂不是众人眼中的笑话。除了死,还能如何。想到死,她突然想到她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如果她死了‘,女儿该怎么办。玉儿的哭声渐渐地低了,她听到郭老板断断续续地对她说,你别哭了,我知道我的年龄比你大,配不上你。可是我可以保证让你享一辈子福,不用你干一点活,不用你做饭,想吃什么,让馆子送来,想穿什么,让瑞玞祥做出来,你就做个老板娘,我说到做到,决不会亏待于你。.

郭川一辈子第一次跟女人说了这么多话,又诚心,又温暖,玉儿冷静下来,渐渐地想通了,跟谁不是过日子啊,认命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名言真的用上了。那个中年汉子本是郭川店里的伙计,一句话没说,帮助老板完成了他的终身大事。

李玉儿做了郭家面铺的老板娘。而郭老板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李玉儿果然一辈子没干过家务活,没做过一顿饭。因家中雇有十三个伙计,专门请的厨娘做饭。如果想吃哪家馆子的饭,派伙计告一声,饭馆就会用食盒送来,尤其是玉儿喜欢打扮,穿戴讲究,那各种面料的衣物也装满柜子。看起来虽然年龄相貌有差距的两口子,终于磨合成功,做了一对别人眼里令人羡慕的好夫妻。那场洞房风云也被二人渐渐遗忘。但是不为人知的是,只有在月高风清的夜晚,玉儿偶尔会想到那天,见到那个令她倾心的汉子时的心情,那真可以说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郭川和李玉儿终于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共度了一生。回首往事,倒觉得是天造地设的婚姻!感谢那月老暗中牵的红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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