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梅梅

   

文/杨小瘦儿


  刚认识我妈那会儿,我妈23周岁10个月。

  7斤9两的大胖丫头,是我给我妈的第一个印象。后来翻看小时候的照片,看着百天照片里那个像米其林轮胎一样的我,确实,大胖丫头这个词儿,适合我。


米其林大胖丫头



    贾玲在电影里说的,妈妈在她印象里就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形象,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妈妈是个仙女一样的存在。

  记忆里,年轻的妈妈留着齐头帘,然后额头往后一点儿分了两个齐齐的缝儿,一边扎了一个小辫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在肩上。肉乎乎的脸上擦的是霞飞牌的粉底,涂得通红的小嘴儿总是略显严肃,但是眼睛里却满是温柔。




    我妈最爱穿的是一个艳黄色绸子面的小夹克,拍照特别好看,所以相册里妈妈抱着小胖丫头的照片也都是穿着黄色夹克。




    因为家里离市内远,妈妈就学会了骑摩托车,我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甚是拉风。冬天的时候妈妈会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袄,然后又裹上一件黑色兔毛大衣,腿上戴着爱心妈妈牌的护膝。小时候的冬天不知道为啥那么冷,小时候的冬天又没那么冷!

    小时候妈妈总是给我梳各式各样的小辫儿,五颜六色的皮套一节一节的扎在头上,颜色各异的小夹子紧紧的贴着头皮。然后用手去摸皮筋勒住的发根,那些零碎的头发好像被落在最后却又不想放弃冲刺的百米运动员,使出全力的往前探着头,冲刺后的代价就是我头皮一阵疼。

    梅梅经常带我骑着摩托车到处玩,锦州各大公园、花坛、假山都留下了我拍照的足迹。每回都是攒了一卷胶卷然后拿到红旗照相馆,先花3块钱充卷,然后坐在荧光灯下一张一张的选着照片。后来不看了,就写上好各一,于是家里的影集就堆成了山。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台数码的相机,可以照好多相,现象实现了这个愿望,却再也没有洗过照片。




    小时候因为老杨总出门,我童年每一段幸福的记忆几乎都是和梅梅。过年的时候,她会给我买一双小红皮鞋,但是那双红皮鞋我穿几个月后鞋尖总是会踢坏,然后露出里面灰色的原皮色。梅梅还会自己动手给我做个小围嘴儿,然后没过几天就会被我吃的水果汁染的五颜六色,可能我从小就懂得扎染艺术。




    我俩会因为我不做作业吵得不可开交,也会因为她无意间吐的一个山楂核,正好卡在我的鼻窝处乐的前仰后合。梅梅还会因为我不写练习册气的把书撇到衣柜顶上。如果以后我儿子不爱写作业,我一定不会打他,因为一切都是随根儿的。

  小时候臭美,看见人家打耳眼自己也要打,然后妈妈顺着柜台给我抱到里面。是不咋疼,就一眼眨吗眼儿的功夫,打耳眼儿的大姨这么告诉我的。

    小皮鞋,新耳洞也成了我童年的高光时刻,那个时候,我逢人就显摆新戴的小花耳钉,然后在奶奶家背妹妹玩时碰到了耳眼,接着是发炎、冒脓。梅梅劝我,长上吧,别戴了,我也不知道哪儿里的勇气,硬是一边吃着奶,一边让梅梅帮我挤出脓。后来耳朵好了,梅梅也被我咬的生疼。回想起来这也是我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儿了。




    梅梅手巧是出了名的,小时候我会有很多花花绿绿的衣服都是梅梅亲手织的,有要飞天的小狗,有西瓜太郎,还有粉色的小花猫,曾几何时我也引起过一段潮流。但是我不怎么爱穿,因为纯毛的扎脖子,后来梅梅就把一个小手绢叠成长条,掖在衬衣领子里。

    有一年联欢会,小胖丫头参加了一个舞蹈,名字叫纤夫的爱。我班有个叫苏晴的小朋友,笑起来特别甜。于是老师就让我们都笑,从小就汉子的我哪会甜啊。只是记得老师说都咧开嘴,露牙笑。一场演出下来,愣是笑的我耳朵根子疼。记得演出头一天老师通知所有孩子穿绿色的毛衣,我也没太明白纤夫的爱和绿色有啥关系,反正就是记着梅梅用了一个晚上,给我织了一件绿色的小毛衣,翠绿翠绿的,特别好看。

  小时候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是给我买东西梅梅一直都舍得。有一年联欢会,梅梅给我买了一个特别贵的桃子。黑不溜秋的,还得剥皮儿,后来我知道那个是猕猴桃,十块钱一个。梅梅吃到没吃到我不记得了,但是只要一看见猕猴桃,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10块钱在9几年应该能买不少菜吧。




    有一段时间,梅梅给我剪了短头发,我记得叫什么张咪头。也是花了挺贵的钱,但是也没好看哪儿去。再后来就越剪越短,张咪头变成了小平头。虽然我现在海拔不高,但是小时候我可是我班的头牌,哦不对,是头排。反正就是个子挺高,发育成熟的一小伙儿。以至于和班上同样身高的女在一次手拉手走,总会让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然后是指指点点。

    有一年夏令营去大连,我穿了我最喜欢的灌篮高手T恤衫。旁边位置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学妹。迷迷糊糊的就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合计别动了,让她睡会。结果那孩子醒了之后一脸鄙视,好像被人占了便宜。瞅了瞅她的塌鼻子,我毫不犹豫挺了挺发育的还不错的胸,目瞪了她一眼。

  小时候因为头发短这事没少闹出乌龙,把女老师吓的跑出女厕所这事也时有发生。其实挺感谢梅梅的,让我的童年有了这么多丰富的记忆。




      不管是记忆里还是现在的梅梅,其实她在我心里依旧是一个仙女一样的存在。贾玲在电影里说,这辈子没有做过让妈妈高兴的事。我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做过让妈妈开心的事。我俩认识这30多年来梅梅真的很不容易。我在23岁的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丫头,梅梅就当了母亲。其实她原来也是小公主,后来有了我这个大胖丫头之后变成了女超人。

    今年是我认识梅梅的第32年,梅梅也不再是那个小丫头。去年梅梅背着我自己去医院看病了,像极了当代怕给儿女添麻烦的老人家。结果回来给我打电话说血糖26,还有一系列头晕眼花的症状,大夫要她住院。梅梅说,这是她自打认识我那天后第一次住院。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要换我来保护她了。




    昨天给梅梅买了一部手机,她像个孩子一样拿着并不贵的电话笑的像个孩子,必须要发个朋友圈,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可能就是老人的快乐吧。

      其实母女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是彼此的铠甲,也是彼此的软肋。是我刚吵完架还惦记的人,是我一生最爱的人!

      你好,梅梅!感谢你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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