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幻想的菠菜
话说,刀哥一西瓜刀砍在沈业的后背上,却是用的刀背,虽说是刀背,可沈业仍然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人朝前一冲就要摔倒,忽的脑中闪现太极师父说过一句话:“太极寻阴阳,阴阳旋转生生不息。人的身体有三圆,分别为肩、腰、腿,找到这三圆,便可以借力打力,立于不败。”
沈业趴倒的一瞬间,身体仿佛自动做出了反应,他左脚向前伸,勉强支撑住身体不倒,后背挺起,肩膀下沉,腰间使劲一扭,整个人竟是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扭了回来,而且冥冥中,沈业好像能感受到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在身体中旋转,正好是肩、腰、腿的位置。
沈业心中兴奋,按照太极师父教的,顺着这股力,从后背传到左脚,又从左脚向上提到腰部,再到右肩,沈业极为自然的甩动右手,推掌而出,打在刀哥腋下,刀哥居然就“蹬蹬蹬”的连退了好几步。
“咦?”
刀哥满脸疑惑,眼前的这个少年和他以前面对过的高手不一样,而且自己轻而易举的就砍中了对方的后背,怎么对方在快要跌倒的时候,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业也很是惊奇,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除了刚开始那一下,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站稳的不说,后来那一推却是他学拳以来,第一次把推手运用到了实战当中,效果居然奇好,沈业索性把铁棍扔到一边,摆出太极拳架,心里的那点惊慌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
“好小子,你还是个练过的?”平头青年吐了口唾沫,刀在两手间扔了两下握住,朝沈业冲砍过去。
刀哥的手上散发出微微的光来,逐渐遍布西瓜刀身,若是在晚上,仔细看定能看出端倪,可在白天,却是让人难以分辨,这是他的必杀技,以往打架只要用出来,便是无往不利。
沈业只觉着对方气势突然一变,心中莫名一慌,当刀哥就要砍中他的时候,他觉得身上汗毛倒竖,沈业知道刀哥用的刀背,急忙用手去接那把刀,只是手掌刚触碰到刀神,便是又立即缩了回来,因为那把刀仿佛在火上烤了许久一样,烫得沈业手掌心都起了水泡。
刀哥一刀砍在了沈业的腋下,挥手一刀又要去砍沈业的胸口,动作极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再这样下去,沈业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他先是脚一扭,身体一侧,躲开了刀哥的这一刀,本来接着的是个驴打滚,偏偏此时,沈业的身体仿佛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后续的动作,他全身的力气从腿到腰,再到手上,随意抬手一拍,打在刀侧,刀哥持刀的手被弹开,胸口顿时露了出来,然后身子一矮,再双腿一蹬,另一只手向上推中了刀哥的下巴,刀哥顿时后仰着倒下去。
刀哥急忙伸腿支撑住身体,他在这样一个小子面前吃瘪,本应该恼怒的,可他却是露出冷笑,因为他看见沈业的两只手不停地在裤子上蹭着,定是烧伤了。
沈业此时两只手都微微颤抖着,他想不通为何那把西瓜刀会产生灼热感,让他的两只手掌上面起了细密的小水泡。
刀哥嘴角微微上扬,说:“加入我,对你没有任何损失,过几年你想洗白,自己走便是。”
“不。”沈业坚定的拒绝,他是真的有了想要重新选择自己生活的想法,他不想自己越陷越深。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哥也有些怒了,不给沈业缓过劲的机会,这一次他手中的刀不再是直来直往,而是虚影缭绕,竟是速度快得不像话,沈业心里一惊,拼命抵挡,知道刀哥刚才一定是没有用出全力。
浔城的巷子都很窄,两面还有店铺,此刻正陆续有人开门准备做生意,却是瞧见了这一场恶斗,纷纷又把门关上了。
沈业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后背靠在店铺的玻璃门上,带动着门上的铁锁一阵“丁玲哐当”。
就在这时,一把剑挡在沈业的面前,剑尖只轻轻一转一挑,就穿过层层虚影,把刀哥手中的刀给挑得飞了出去,然后沈业就看见那把剑又朝前一刺,顶在刀哥的胸口,顿时把刀哥推了出去。
沈业定睛一看,那把剑其实是圆头,无刺无刃,是很普通的锻炼用剑,使剑的人,却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唐装,精神烁烁的老人家。
“师父。”沈业惊喜的喊出声来。
刀哥见多识广,知道民间有不少高人,只是他们与世无争,就如普通人一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活动,但谁要是招惹到他们,却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不想今天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遇到这样一个高手,即便自己有必杀技,怕也不是眼前这老头的对手。
“老头,我刀哥教训小弟,你管什么闲事?别惹自己一身骚,听到了没有。”刀哥恶狠狠的放出一句话。
谁知道那老头却是只吐出一个字:“滚。”
刀哥咬了咬牙,说道:“老头,你真要保这个小偷?你不怕晚节不保?”
白发老人瞥了一眼沈业,沈业只觉得这一眼气势逼人,看得他心惊胆颤,低下头,两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在一旁轻声开口道:“师父,我...”
“滚!”白发老人再次厉声说道,并把剑举起,剑尖指着刀哥。
刀哥生怕老头再次发威,自己又不是对手,捡起西瓜刀,放了几句狠话,便跑出了巷子。
白发老人却是不看沈业,转身便走,沈业见状,亦步亦趋的跟在白发老人的身后,他想起今天的日子,知道每周的今天会有一个住在别市的师兄赶来,师父恐怕是去给他讲拳,正好路过巷子口,看见了自己,才特地过来解围。
“哼。”白发老人冷哼一声,压着嗓子说道:“刚才那人说的是真的?”
沈业看着师父的后脑勺,心中“咯噔”,急忙挥手说道:“师父,我...”可是当沈业想说自己不是小偷的时候,却又是顿住了,自己就是一个依靠偷窃为生的小贼,那种欺骗师父的话,沈业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发老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沈业,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师父,我...”沈业也停下脚步,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一次次的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却依旧沉默下来。
“我在浔城公园里晨练,那些所谓的徒弟不过是顺手教的,也没想他们有什么成就。”白发老人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你不同,你天赋绝佳,什么动作都是一学就会,我本来是有意想收你为关门弟子的。”
“师父,我...”沈业猛地抬起头,看向老人的眼睛,鼓起所有的勇气说道:“师父,我...”说着,声音又渐渐地小了下去。
老人伸手阻止了沈业继续说下去,自顾自的说着:“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本来我的师门授艺前,历来会有炼心一说,只是时代不同了,规矩也淡了。”
“自古就有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说法,但是在这个时代,不需要师门去清理门户,只要你一天存了这样的想法,便总有人会制裁你。”
“好自为之,你走吧。”
沈业听到老人的话,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再次开口说道:“师父,我...我...”
“不必多说了,你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便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说完,老人一甩衣摆,扭头就走。
沈业跪了下来,突然大声开口道:“师父,我是个小偷,以前是,但今后不再是了。”说完,“咚咚咚”的给老人的背影磕了三个头。
沈业没有看到的是,老人听到沈业的话,脚下一顿,可还是没有转头,随即迈着大步消失在了巷子口。
沈业站起身来,心情很是失落,他很想解释,自己若是不偷东西,很可能会活不下去,可是他面对师父,却是开不了口,他想狡辩说自己也想当个好人,想去学校读书,那些都需要钱,自己不偷就没有钱,可当他面对师父的时候,这些话却都说不出口。
“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业以前总有些朦胧的感觉,而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计,或许要考虑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与生计同样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仍然是要生活的,如果不偷,能去哪儿赚钱呢?
这是沈业首先考虑的问题,要靠正常的手段挣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既没有身份证,而且年纪也不够,不说别人不要自己,如果被人举报,很有可能被送回福利院里,他几年前从福利院逃出来,正是因为不喜欢那里,如果再送自己回去,他情愿破掉自己刚立下的诺言,重新成为一个小偷。
去哪儿呢?
“咕咕。”
沈业的肚子又开始叫唤,他看向马路边的人来人往,仿佛看到了许多金钱在行走,他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里的小刀片,咬了咬牙。
去哪儿呢?
沈业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刀片,把它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要断了自己偷窃的念想,就先把作案工具扔掉吧。
可是去哪儿呢?
沈业边走,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学拳很快,师父教他的动作,他只要看一遍就能重复出来,他回想起当初自己学习偷盗的时候,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技巧,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有很强的模仿动作的天赋呢?
不知不觉间,沈业走到了浔城的一个商业综合体广场,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帐篷,帐篷的外面贴着一张大海报,上面写着:银河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