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

从七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八月底,自己突然就陷入到一种绝望和抑郁的情绪状态,对这种状态我是很熟悉的,只是当它再一次席卷而来时,仍是摧枯拉朽般将我踩在地上,我除了哭喊,竟别无他法,好在我知道它终会退去,于是我便静静地等着曙光的出现。

八月三十一日,与静觉师兄深夜长谈,我告诉她我的诸般困惑和对自己的愤怒,说到后来又忍不住哭了一场,结束后坐在出租车上,初秋的风从车窗灌进来,路灯明明暗暗从我脸上晃过,我感到我紧绷着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长达一个半月的对峙,它终于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这种情况从大学开始,过一段时间又重来一次,我已经非常厌倦且愤怒,但无奈的是我往往找不到厌倦和愤怒的对象,没有着力点,所以是无力的,它们最终只是我需承担的一种情绪,然而这种情绪极耗费心力,所以竟慢慢让我生出人生无望的消极观念,对工作、感情、和生活一日比一日懈怠。

我愈发觉得我的人生是荒诞和无意义的,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找不到战斗的希望。

姑娘,你有没有真的去观察过你自己的生活和你身边人的生活?

我不解。我在生活,我生活在一大群人中间。

多数情况下,我们对自己和他人都缺少真正的看见和了解,遑论理解,更谈不上对生命的认知和宽容。我们都活得太粗糙了,想爱自己,但不知从什么地方入手。

她的目光温柔坚定,我信任她。

你下意识地去观察你身边的人,试着去和八十岁的长者聊聊他们的旧日时光。当我们垂垂老矣,我们也会和现在的老者一样,旧日荣光不过如镜像一般,我们做的绝大部份事情在死亡面前都是虚妄和无意义的,镜花水月一场。你再看看你身边的同龄人,有些人在送外卖,有些人在工地上搬砖,有些人在菜市场吆喝,有些人从市中心的CBD大楼进进出出。比如一个卖鱼的阿姨,你可能会问,她为何要去卖鱼,她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工作,但也许她背后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卧病在床的亲人,她也许就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再比如那些出现在头条上意气风发的企业家,他们也是整日担心环境、市场和政策的变化,被竞争对手挤压,被时代抛弃。每个人都是拼尽力气活着,成就一场镜花水月。

那我的希望呢?

比如你明天就要死了,从此刻起到死亡来临,还有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面,我们是要选择抱怨、哀叹、假寐,还是去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拼一把呢?

判断一件事情是否有意义的标准不在于外界的期盼、法律的规定和道德的要求,而在于我们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否能觉察到自己做这件事时的情绪,是否能够享受它,感受到时间的流走,心无杂念。大部分人学习、工作、生活一片叫苦连天,因为他们在看书的时候想着锅里的饭,在办公室的时候想着还未给老家的父亲打电话,手上做着一件事儿,心里想着十件八件事儿,搁谁都觉得累。

很多人不懂得爱自己,因为他们将自己的心掰成了十瓣八瓣,以为做起事来可以事倍功半,岂不知是缘木求鱼,搞错了方向。

那怎么用一颗心来做事情呢?我打断她,因为我已经懵了。

弄清楚你自己的目标,你想要活成什么样子?“我要变好”太笼统了,不能算作目标。

我没有目标,我想要活成的样子也很模糊。比如有房有车有家有子,这是所有人的目标吧。

有这些目标也是可以的,你可以进一步将它们细化,比如什么时候买房,有了这个计划后,你是不是就要开始存钱,每个月存多少,能贷款多少,这些细化后的目标可以让你一步步实现你的最终目标。但我这里想说的是你希望你的生命变成什么样子?你现在觉得自己苦哈哈的,那你希望这种状态一直延续下去吗?如果你想对生命的苦有所了知并接纳,那么你当下要怎么做呢?

当下就是我们的角斗场,也是意义得到体现的地方。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但我只记得她最后问我:现在你还觉得你的人生没有意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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