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铺陈已毕,此处接入正剧剧情,细节有微调,基本主线不重复了,会作为背景简单交待。
六 念佛先须断爱贪
时光便在毓如的木鱼声声中默默流逝。
这些年,卓云与梅珊日日争斗,两个人也争先恐后地又给陈佐千生了几个儿女。她们斗她们的,毓如只当耳边风过,无论是东风西风,她都稳如磐石,一颗心再不会有半分触动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不过是她的一双儿女,都善良、懂事、听话又争气。飞浦大学毕业回来帮父亲做事,忆惠也在大学念书,是她的骄傲。两个孩子中,毓如对忆惠用心更多,一则当年生她不易,二则深知女人这一生太苦,唯有现在对她更好一点,再就是能为她觅得佳婿,不要走自己老路才好。
没两年,老爷又娶了四太太。颂莲过了门,那每晚挑灯的荒唐事更是与自己无关了,毓如每每看着她们几个或得意或失落的模样,都忍不住脸上的冷笑,陈佐千真把自己当皇帝了?那几个女人大概也都是各怀心思,不然这么多年还看不穿?还能不作呕?
纵是如此,到底心绪难平。说是忍,或者是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圈在这个家里,早前还有儿女作伴,现如今孩子们常不在家,厌弃渐渐也郁结于心。难道这辈子就在这深宅中熬到油尽灯枯吗?
毓如一阵焦躁,回房念了半晌佛,又抄了两遍《心经》,仍未平静下来。唉,贪嗔爱恨几时才能戒得?也不知哪一日才能修成无欲无求。
又过了几天,忆惠从学校回来,向老夫人请安后,便兴冲冲拉着毓如回房。
“娘,给你带了好东西!”忆惠神秘兮兮地捂住毓如双眼。
“那我猜猜。吃的?玩的?”毓如故意顿了顿,“不然,是男朋友照片?”
“讨厌啦!”忆惠嚷嚷着,将一摞东西摁到毓如手上,是几本书。
“送书?”毓如不解。
忆惠坐到她身边,“娘,我记得小时候,我哥和我最开始学认字,都是你教的。娘你同意我去上学,念书,我很感激你。真的,念书真好,它让我知道,在陈家大院之外,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
“娘老了。外面的世界,你们替娘去看就行了。”毓如宽慰地拍拍女儿的手。
忆惠抓住她,“娘,现在外面不一样了。就好比我们女孩子,不仅可以读书,还可以出来做事,做女医生、女护士、女记者、女教师呢!”
毓如面色一沉,“你不要告诉我,你也要像她们那样啊!娘最大的心愿,还是你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恩恩爱爱过一生。”
“可万一我也……”忆惠自觉失言,捂住嘴巴偷偷看母亲,毓如却面色如常,只是笑笑,“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爹吧。”
忆惠不愿母亲伤心,便将书收到书柜,拉着毓如去找老夫人说笑。
忆惠假期已毕,又返学校。毓如生活也再次回到日常。几个姨太太争风吃醋不谈,仗还经常打到她那里,居然让她从中调和谁伺候老爷多了,谁伺候老爷少了。陈佐千呢,更是变本加厉,家里这几个不算,三不五时还要去吃个花酒,生意上需要奔波的事全甩给飞浦,偏偏自己还要指手划脚发号施令,累得飞浦也是疲于奔命。所谓相由心生,活到了这岁数,当年尚算得上清俊的陈佐千,如今便变得油腻虚浮。纵便如此,每个月初一十五,他还是要奉母命去毓如处应个卯,毓如也不过是煮了一席斋菜,吃得他全无胃口兴致,随便聊两句儿女事便各自睡下不提。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念佛也摁不下去的烦躁又一阵阵涌上来。
今夜又是难眠。经也念过了抄过了,毓如仍是心内压抑,走到书柜前信手挑捡,抽出一本忆惠前几天带回来的书,翻开一看,开篇便道:“天赋自由、人类平等,此世界最大之公例也,不期吾辈中国女子屈伏于黑暗之域久矣。盖自古之学说,无不主张女内男外,更不许其有文字之智识,与国家世界之思想,以三步不出闺门为女德。呜呼,是何异于朽木耶。其不做一般男子之附属物也几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