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场病,2017年也和其他年份一样,在我的生命里匆匆而过,不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是经过了这场劫难,那些珍贵的人间真情,那些感人至深的点滴往事都已烙在了我的生命里。通过半年时间的艰苦治疗,我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谨以此文感谢对我关怀备至、不离不弃的亲友们!
晴天霹雳
假如没有暑假那次意外的体检,我压根都不会想到“癌症”会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可是正如仓央嘉措所说的那样,“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哪里,不悲不喜,”你愿,或者不愿,癌就在那里,不隐不藏。
我清楚地记得那次体检,本来自己是去查找头皮痒的病因的,在等待结果的漫长时光中,一眼瞥见了妇科,好像是神灵冥冥之中的指引,我瞬间有了“与其等待耗时,不如再去做个体检。”于是,我拔腿就进了妇科,做完了宫颈及附件的检查后,央求医生给检查下乳腺,医生告诉我“查乳腺要到乳腺科。”我移步到乳腺科,躺在B超的检查床上,只见两位医生一会交头接耳,一会儿窃窃私语,我心想,会有什么问题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直到他们从外面请来了另一位医生,对着我的检查图像指指点点,我开始有了些许紧张,不过很快又被自己否定。能有什么事情呢?大不了长了几个结结!但是看到他们严阵以待,神情紧张,我还是斗胆问了一句:“医生,有问题吗?”医生说“问题还不小。”我依然不屑一顾-----又在吓人!当我把检查报告交给主治医生时,医生看了我的报告,又翻看了我的病例上填写的资料。轻声问我:“你是东华的老师?”我抬头望着她说:“是。”医生看了我一眼说:“既然都是东华人,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我就跟你直说了,你乳腺上有个瘤子,检查结果显示是4C级,已经钙化。你明天来住院部手术吧!”看到医生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钙化是什么意思?会是癌症吗?”医生说:“99%是,但要等到手术后活检结果出来才能下最后结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离开医院的,一路上心情极度低落,胡思乱想,神情恍恍惚惚,沿着高速 路竟然一直把车开到了增城而毫无察觉。我把车停在路边,环视四周,只见远处的山峦一座挨着一座。我眼泪婆娑,但硬是把这一颗颗小水珠逼回到眼眶,没让它们落下来。“癌”是什么?不就是一种病吗?但是这种病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一家三口的心上!剖析了“癌”字的结构,感慨老祖先的造字法是多么精准!
我调整好心情回到家,看到孩子们正在客厅嬉戏,悲凉的心情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你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妈了呢?没有了妈,你们怎么长大呀!感觉眼泪又要溢出眼眶,我赶紧走进卧室,好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我躺在床上,想起医生说过的话,那还有1%的希望呢!会不会是医生言过其实了呢?想到家长中也有医生,何不让她帮忙看看检查结果,也许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于是我把检查结果拍下来发给了我的学生家长。我是多么期待她看了结果会说:“不是癌症,是个良性的肿瘤。”可是她马上就给我回话了:“申老师,别紧张!听医生的话,让你明天去住院,你就去住院。现在科学发达了,什么病都不是不治之症。包括癌症。要对自己有信心!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一定会没事的!”虽然她没有直接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但我从她的话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晚上,朋友打来电话,建议我去广州做手术,说肿瘤医院专业,手术会彻底。我是东华人,连自家医院都不相信,谁还会相信?于是我说:“我是东华人,我相信东华医院。只有躺在东华医院的病床上,我的心里才会安然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东华医院住院部,经历了一天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检查,在尘埃尚未落定之际,我还心存侥幸,也许是良性肿瘤。第二天,我的主治医生李爱辉主任把我叫进办公室,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说:“申老师,你要有心里准备。如果情况不好,你也别难过。”我冲他微微一笑,不屑一顾地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最坏的结果,我也会坦然面对。我是东华人,我把自己托付给你们,我相信你们能够把我治愈。”李主任听了我的话,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松地说:“这就对了,你既然这么开明,那我就不对你隐瞒了,癌症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手术后进行活检看有没有扩散?我们现在跟你讲一讲我们的手术方案。”
先前的心存侥幸被李主任的一番话击得粉碎,心里五味杂陈,眼泪顿时涌了上来,但我还是以百倍的毅力来克制,不让泪水外流。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强颜欢笑说:“我相信你们给我制定的治疗方案都是最科学的。我听你们的。”
走出医生办公室,憋屈了很久的眼泪瞬间像开了闸门的洪水,肆虐而下,我强忍住悲痛的心情,来到洗手间,关上房门,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想起人生的种种不幸,老天爷为什么不眷顾我一下,让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劫难!我不是个坏人,我这么善良,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为什么你还要逮住我往死里整?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一看,是父亲的电话,突然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孩子尚未成人,父母却已老去。我不能在这里哭哭啼啼,不能还未治疗,心却颓废。我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用我外表的强大,告诉所有关心我的人,我没事。让他们都不要为我牵肠挂肚。
我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回拨了父亲的电话,手机里传来了父亲苍老的声音:“放暑假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年恐怕回不去了。学校下学期要搬新校区,我们老师都不放假,留在学校整治校园环境。这不,我正在布置教室呢……”
“不放假算了,那你过年再回来!”听到父亲期盼的话语,想起医生的治疗方案,寒假期间可能要进行放疗,身体虚弱,不便回家,就回复父亲:“过年再看吧!有时间就回。”
“过年咋能没有时间呢?”父亲继续说道。
为了让父亲放心,我便爽快地答应了:“好!过年回去!你们注意身体啊!”
“你在外也要注意身体!”
可是女儿身体已经生病了,还是令人生畏的癌症!我不能让您知道实情,怕你们承受不起。原谅我,我一年都不能回去看你们!要留下来配合医生抓紧治疗,只有我身体康复了,才保证你们老有所养。
走出卫生间,我来到活动室门口,平台上三三两两的病友在平台上或散步聊天,或面壁爬墙做康复练习。我静静地望着他们,望着她们憔悴的模样,望着她们光光的头顶,望着她们佝偻的脊背,过不了几天,我也是这样的生活了。可是这样每天机械地重复,日子得有多无聊!平时上班工作繁忙,没有多余时间让自己静下心来读书,现在,终于给自己放长假了,何不利用治疗期间好好看书呢?既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又让过往的时间充实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手术定在7月29日早上,我于27日下午回到家里,把自己要看的书籍整理好,把下学期的教材、教参一并放进袋子里带到了医院。医生说:“癌症患者,心情很重要,要时刻保持心情愉悦。我从小就很喜欢唱歌,可是自从南下广东以后,长期在低学段进行教学,嗓子一直处于沙哑状态,一张口曲不成调,跟想象的效果相差甚远,所以就再也没有唱过。现在我可以自娱自乐来忽视病情,于是又在网上买了两本《中华民歌大家唱》,(新歌一首都不会唱)给自己备足了精神食粮,准备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