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十分燥热。西边的天空上浓积着墨汁似得云。
“这天！看起来是得下一场大雨呢。”秦奶奶望着天说。像是应了她的话一样，天边滚了个闷雷。
“妈，也不知道里面生没生。这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秦明爬在产房的门缝上，妄想从那细小的门缝里看见点什么。
秦奶奶笑骂着:“急！急也出不来。我看小丽一准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她踱回连椅上。连椅上早坐了两个女人。一个挨着她近一点，她认得是隔壁病房里产妇的母亲。此时笑着说:“这么盼孙子，一定是奶奶吧？”秦奶奶呵呵笑道:“其实都一样，小子闺女，只要平平安安，大人没啥事就好。说起来呢，当然是小子更好一点……大了省心。我们家也就这一棵独苗。”她又问人家:“你闺女进去也好久了。应该快了吧？”
“谁知道呢？我也寻思要是生个儿最好。以后不受这份罪。我姑娘疼了一晚上呢。”
“是女人就得受这波难受。”秦奶奶感叹道，“不都说是一命换一命吗？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上趟一圈。你说是不是？咱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产妇母亲听了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秦明瞪了自己妈一眼，可是秦奶奶没看见。产妇母亲只好扭头讪问相隔两个座位的女人:“你家那个……提前找人看没看？是个啥？”
那女人脸上一阵郝色，支支吾吾地说:“没呢……不知道是啥。”说完，淡漠地望向窗外。这时雨开始下起来了。空气潮湿而黏腻。
秦奶奶和产妇妈妈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一家不好说话。于是自顾自的拉起家常。
产房的门开了，一辆平车推出来，险些撞到门外的秦明。车上躺着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女人立刻迎上去，却只是看了一眼女孩，什么话也没说，两只眼睛盯着跟出来的护士。护士瞥了一眼秦奶奶他们，低声对女人说:“打下来了，是个男孩。已经成形了。”女孩安详的闭着眼睛，没人听见她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哭过。女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和护士快步推着平车走了。
秦奶奶和产妇妈妈不免在心里想:真是造孽啊！同时心里又带着点鄙夷:那么点大的女孩子就作下这样的事，真是不要脸！
又过了十几分钟，护士从产房里探出头来叫:“52床周丽家属——十五点四十五分，女孩！七斤六两。母女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