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下着大雨,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听着雨声由小变大,终于把每日纺织机工作的噪音全部覆盖,此刻耳朵和眼睛得以清净。
每次下雨,我总觉得是一种隐秘而遥远的记忆。
图 网络 | 文 南岭丘木
有的人喜欢把雨比作爱哭的孩子,可我却认为它更像是一个人在思索琢磨不透的心事。我们都不愿互相揭开各自内心的伤疤,唯有镇静,面部装作若无其事,才有可能瞒骗别人的眼睛。但人的内心并非一个无底洞,任你随意填空,它是一个有体积有温度的容器,好的东西可以使它更加健康并持有活力,而坏的东西往往只能是损伤。时间久了,为它带来新的旧的伤痕以及麻木坚硬的苦痛,难以摧毁。
当这一切在生活中无法求得解脱,它必定须以外界的再度审视,重新过滤你的视觉和听觉系统,以及精神上饱满而隆重的仪式克制躁动的情绪。下雨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讲,便是一剂很好的药方。
雨水充沛的南方,经常能够使我想象一位轻度抑郁患者,下雨也许是属于他的“福音”。坐立于无人的房间,素日的焦虑与不安在此刻应该得以缓释。
他夜里推门望去,被阻隔于门外的雨水和空气,不再显得压抑且沉重。无数盏车灯的光亮重复打在如银线般的雨丝之上,或紧密或疏落。
雨下得更紧了一些,路上行人如织,他们微小而繁盛的身心不再妄加需索:毫无破碎,呈现虚空。他站在被雨水包裹的角落,最初的暖涩变得愈加畅顺,清冷的寒意也逐渐令他清晰:这里没有挽回残躯的良药,只是日渐垂败的皮囊下新的生命无可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