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底,这些工人去叔叔家结账的时候,叔叔早早的躲去了外地。但我听说王黎明没有去。有一个工人知道内情,说王黎明得的什么病去世了。
我很吃惊。当时第一反应是,那个看电视的小男孩他还看动画片吗?
我搜索每一个与他们共度的日子,除了那天王黎明絮絮叨叨讲了一些儿子和家里的话,我们之间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他的心事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但是我觉得,我们又似乎彼此情义相通,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心意,我懂。
只是,我不知道,趁自己在的时候带儿子闯一闯,这是不是在他的计划之中。或许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或许王伟那双哀伤又明亮的眼睛也心知肚明。这又或许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农民工现在应该已经老了,或者像王黎明一样离世的也有。冬去春来,现在的农民工,是小伟他们这一代人了吧,无论如何,有一点特别好,值得庆幸,听说现在的农民工每次都能拿着钱回家。我想,这种回家,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吧。
这块小小的鹅卵石,虽然没有被摆放出来,但我一直稳稳的保存在抽屉里,搬过几次家也没有动过要舍弃的心思。
倒不是说它多么贵重,其实很普通,因为是山石,没有海石那么细腻,但是它圆圆鼓鼓的身材,相当可爱。
我时常想,这块石头可能几世以前静静地躺在大山的怀抱,俯瞰世界。只是经历了万千岁月,有一天突然山体滑坡,脱离了出来,独自被风冷冷的吹,被雨重重的浇,还有无数次的摸爬滚打,终于渐渐地由一种容颜变成了另一种容颜。
也许曾经,它也希望自己是女娲手里补天的那颗彩石,被镶嵌在浩瀚的天际,笑看人间四季。
遗落在人间的石头,有一天被一个叫王伟的男孩捡到了,偷偷地进行了一番“雕琢”,某一个偶然的机会,把它送给了我。
是的,正如现在喜欢纹身的孩子一样,王伟在它上面刻了一个字:忍。
虽然歪歪扭扭,但真真切切。
其实,从王伟手里接过来的一刹那,那种与生俱来的冰凉,悄悄浸入肌肤,我看了一眼,就握紧它,然后装进了口袋。也从那时候开始,它被我藏在了小抽屉,包在一个纸盒里。不曾时时拿出来,却也从来没有忘记它。
如论如何,王伟把它送给我,是对我的一种信任,我一定好好守护它。